[原创]有60年代北京育新小学的老师同学吗？(原楼主: qqqppp)（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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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0【兴华池】

午后接了电话，周五中午的饭局，前门外鲜鱼口兴华池。

前门外古老的商业街，鲜鱼口早年也走到过，直到九十年代还是条挺长的胡同，与京城其他胡同相比，楼房多一些，那种民国时期的老楼，二层小楼砖木结构。八十年代初我在前门棋盘街西面上班，来过这条胡同几次。印象深的买卖一家是“天兴居”，东西走向的胡同它门朝西，在它门前，胡同往南拐了个小弯，我第一次在这品尝炒肝和豆汁，没啥好印象，其二就是胡同北侧的“兴华池”。主要是这家澡堂子的门脸堪称豪华，整条胡同都 土里土气，唯有它砖雕石刻，罗马柱玲珑剔透不同凡响。相比天兴居只是寒酸的鸡毛小店。这条胡同或许还有其他店铺，有也不多。那时单位有澡堂子，一毛一位，没想着往这兴华池来泡一泡。八十年代末，我的一位新同事搬到鲜鱼口内路南新潮胡同内的一栋小楼临时居住，我帮着搬家，两层小木楼带天井，木楼板走到哪响到哪，破破烂烂已没有多少人家。到了本世纪哪一年，前门外改造一新，鲜鱼口胡同成了美食街，老字号餐饮业搬来不少。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先后去过几次，陪着外埠人，上一次吃的是天兴居的小吃，看得出上海过来的，吃得勉强。胡同内大概没变门脸的单属兴华池了。还是那般古香古色、稳稳当当的。不过想来这地界腾笼换鸟，本地居民全搬走了，且前门外往东的多条胡同，被东部新辟出来的南北向大街斩断。作为吃旅游饭的餐饮业扎堆发财或许是个优势，但作为一家澡堂子被挤在当间还有多少生存空间？难不成酒足饭饱后还来这泡澡，体验一下非遗不成？旅游业有此成龙配套的吗。赤身露体于大庭广众，热汤出来个螃蟹色。这得有老北京的底子。我们这代人都不大够格，几十年不上澡堂子了，谁还想去，吃饱了撑着，更不能去。

想那兴华池为难了，老邻居们都没了，旅游者怎么肯进，又不是华清池贵妃的热汤。

我们怎么去澡堂子吃饭？莫不是兴华池也转型了，一专多能综合经营。据说老年间的澡堂子兴点外卖，当然是有钱的主儿。到我们这拨人洗澡堂子时就没见这个景。或是恢复了吧。老陈通知时可没说洗澡的事。

2591【前门外】

快十点来到前门楼子南侧，这里是京城周边旅游的“集散中心”，中心站点聚着十多位游客，人比车少，旅游大巴成串趴窝。前门外步行街寥寥的人，旺季成了淡季，唯有牌楼下的大北照相馆门外排着队伍，五人成伍，队伍。走照相馆一侧的肉市街，我小时候走过好多次，原来这里有个上坡，坡上不远路东是我老家人开的买卖“东升楼”餐饮业兼顾老家本族的“驻京办”待我来到这座小木楼时，买卖早就歇业，我唤作太姥爷的一家人住在这里，有几次是来这看电影，大人带着，先去见太姥爷再去南面的“广和影院”。到八十年代那栋小木楼就不知去向，原址建了座饭店。又是许多年过去，这里又变了，曾经破破烂烂的老房子都换上三四层的新楼房，只是太清净了，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几乎户户玻璃上贴着招租广告。建成好多年了，始终没招来租客。人间烟火被扫荡一空。“广和”好像还在，门前小片的绿地，修得金碧辉煌闭门谢客。快走到鲜鱼口胡同，见着一家店，与前门外大街只差一条街就如此冷清。

大街上人丁不旺，拐进鲜鱼口的就更少了。铺子约有半数歇业，彩旗飘飘也好，小二吆喝也好，都是枉然。记得前两年来这里，熙熙攘攘，有的铺子要排队。旅游业尚未复原，前门外主要吃旅游饭，外埠的人不来这里就艰难了。

见着了老陈，不是他吆喝一声我就擦肩而过。我正在眺望前面的澡堂子。过去它是鹤立鸡群，如今依然气度不凡，对比周边多黑乎乎的一栋栋建筑，白白净净的澡堂子引人注目。

老王过来了，今天相聚的召集人。上海老同事这边出差，老王招呼几位聊聊。在我这可是庚子年第一回相聚，有远道过来的，更是难得。

上海过来两位，都是搞房地产的。上海老王说，你应该认识我，我是26连开红头的。我肯定是见过，包括去年在上海，不过他的车子我大概没有搭乘过，在望远桥头，我还不曾有过飞身上车的本事。我答应着，见过见过。想着红头，轮式车，当时称其为“尤特兹”或“热特”就跟联合收割机老老小小都称其为“康拜因”一样。以下称这位上海老王为“红头”（开红头的），实在是见面的至少三位老王，行文时怕混淆了。

2592【兴华园】

是“园”而不是“池”，记忆有误，还得看现场，立在门前抬头看匾，白底黑字“兴华园”。

“这三个字是我爷爷写的。” 老王发话。

这么说这家澡堂子是你们家的祖产老居了？- 可不，我就出生在这，前面是店，后面是家里的大院子，我三岁时搬走的。公私合营我们家这里给交出去了，还得乐乐呵呵的。

我学过这段历史。1956 年三大改造完成，工商业者敲锣打鼓进入社会主义。

那你们家还有股份吗？-没有，全交出去了。

那一定是拿了定息，不是二十年赎买吗，到六六年就给停了是吧？-定息肯定是拿了，多少年的事了。

那你现在是这里的股东吗？-不是，我就是帮忙介绍点业务。

那就是顾问了？-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吧……

那现在澡堂子还有吗？-没了，早就没了，现在改成酒店了。

真的没有了，八九十年代还在呢。望着眼见的光景，还真是有点遗憾。要是早点申请非遗呢。是不是就能少点遗憾。遗憾的事太多了。像老王，要是眼前的这片继承下来，在此寸土寸金之地，身价上亿了。没有了抱怨 ，赶上了，改朝换代，利益调整。这边都收归国有，产出金蛋的地方，要不这些年大拆大建，可劲地造。可惜了，新东家败家，刚才我两条街走下来，处处门可罗雀 ，新房三年五年，或有十年八年了，墙皮已见斑驳。老陈说：本地人不来这，房租太贵，你得卖多少糖葫芦才能把租金赚回来，过去这里物美价廉的东西没有了，本地百姓谁还来呀，商家店面贵，餐饮价格就长上去，就靠吃旅游饭了，一到淡季自然就冷冷清清。商家难赚钱，谁还来呀。不都是拿脚投票吗。

看看门前篆刻的说明，这是座民国初年的建筑，百年沧桑变脸太快，先布店，后改建浴池，再金店，再浴池，如今酒店。折腾。我在门槛外向里张望，满满当当琳琅满目，大堂成了旅游纪念品销售，只一位柜员值守。百年建筑兴华园老字号消失了，就剩下这张门脸。

正门走不通，要走两侧绕进去，酒店大门朝东。但愿此番紫气东来。跟上老王往过转，店家的牌子亮出来：北京天安门皇家驿栈。这牌子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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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3【新品牌】

各位落座。酒店的刘老板过来招呼。老王之前介绍了跟大家认识，特别关照上海过来的二位看看有无投资合作的机会。

刘老板开讲，这是一家以海外中高端客户为对象的酒店。另辟蹊径走精品酒店的路子。主旨是创建文化品牌 要给外国人讲好中国故事。酒店品牌“皇家驿栈”已是多家连锁，在海南、苏州，在北京有三家，烟袋斜街、鲜鱼口胡同，好像还有家在故宫附近。近期又在南锣鼓巷收了几个院子。说是连锁，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亲兄弟那般。他这一地一品一个模样，绝不雷同。入乡随俗，相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极尽能事开掘酒店的地方特色。比如这家鲜鱼口店，设计团队反复琢磨，翻阅了五百部图书，都是有关前门外的著述，爬梳提纯出一个“水”字，以建筑、装饰的语言绘声绘色地表述。为嘛是水，而不是烟袋，不是琼楼玉宇。这里的地界位于大运河的终端，“三里河”“东河沿”“西河沿”船码头，鲜鱼口，鱼市也。够多水灵。店址所在地又是早年的澡堂子，经营了好几十年。水是中华文化颂扬的对象“上善若水……”

刘老板说及这间会议室的装饰，头顶是“水滴灯”四壁为水波的造型，一经点明恍然有悟。

一番介绍之后，各位跟上刘老板参观房间。沿途的壁画、装饰物多是“水”的印记，水珠溅落，雨滴的造型。途径入口处狭长的走廊，老板提示，每天两次这里营造“雨巷”情景，雨幕自天而降，客人要撑伞而过。响晴薄日的体验一遭落雨的意境，这种创意在我看有些多余，添了麻烦，老外喜欢吗？至于老板说的戴望舒《雨巷》知道的人有几个？老外们哪里知道。伦敦多雾多雨，出来几天还让他们想家吗？干热地区的老外们，难得见到雨水，会为这人造雨欢心吗？

倒是房内的造型别出心裁。我们见了太多的千篇一律，标准间、大床房，希尔顿还是香格里拉，遍布各地的高档酒店。这里绝不雷同。六十多间客房各具特色，大体为浪漫型、平实型、神秘型……看了浪漫型的一间，卫生间洗漱设施之外，在卧房当间放置个圆圆的大浴缸。“洗洗睡了”真是方便了国人，可国人不带这么整的，老外有此偏好？平实型的房间同样是素色，突出静、雅，有心灵安抚作用。走进第三间，硕大的灯饰约有一立方的絮状物悬在天花板下（见图）朦胧的灯光闪现，颇有点乌云裹挟着闪电的意境。云腾致雨还是水。老板说这是意大利设计师的获奖作品，花大价钱购进的。我问这是神秘型的房间吗？“不是，神秘型的是热带雨林的设计，带有林中小木屋。今天参观不了，有房客。”

酒店房间没有编号，以汉字为标识，选择了64个带有水偏旁的字，如：淮、泽、流、润……老外入住必须先看图识字，读出声，记住形，住上几天，斗大的字至少认识一个。床头有双语读物，一本大书图文并茂，介绍这六十余个汉字，六十多个故事，房客至少会读通一个。除了这部大书要付费的，其他小摆设，内嵌中华文化，均免费提供，回去让你留个念想，把玩不休，欲罢不能。

老外们通常都是在网上看房预订。酒店已经开办多年，过往的入住率为93%，旺季一床难求。多年前“皇家驿栈”品牌曾被福布斯评为全球商务人士的十二家酒店之一，行情看好，只是今年疫情遭遇了客源枯竭。

2594【热风】

中餐安排在屋顶露台。这里敞亮、开阔。往北看前门楼子，越过去，见着我当年办公的场所被辟作一小片绿地，往东莽莽苍苍，见着我最后上班的那栋办公大楼和它对面亭亭玉立高挑的“中国尊”。附身，灰瓦黑墙，眼下是最值得端详回味的，虽已不是当年，但蒙蒙老外还行，难得还能浅浅地看到不远不近处的一片绿树，不知还能存续多久。沦陷的老北京前门外。我们这代人的老北京和下一代的老北京已迥然不同了。活着，你就要接受眼前的一切。让洋人来此看老北京，跟让洋人看南锣鼓巷来认识老胡同一样的荒谬。居高临下俯视人间烟火是美景之一，往昔司空见惯古朴自然风貌越来越稀少，在夹缝中去细细寻找吧。

转过楼梯来是建筑的最高点，意外的惊喜，一池好水蓝盈盈，赏心悦目，足以弥消灰蒙蒙的天于一时片刻。爱水的人实在并不计较水在何处，你倒置在房顶，更是远离了古朴老北京的风貌。又能怎么样。洋人的酒店常做这种屋顶泳池。说来这里的中西合璧百年前就开始了，下面的门脸就是证明。既然这处酒店是水的主题，就来它个彻头彻尾，一以贯之。

是哪位撩过水后宣布水温二十八九度。据说老钟带着裤头呢。最终也没能下水。来趟兴华园没能泡泡澡。留点念想吧，下回，要是三伏天一准能晒成热汤，试试泡澡，估计老钟不曾领教过。

有小童在游水，出水后，当妈的迎过去给孩子撑上阳伞。傻吧，错爱了地方。光怪陆离，随处可见，只要你想看。

刘老板说，疫情以来酒店就没关过门，一直在营业。得天独厚，四季楼顶露台都开餐。近期主要针对国内客户，生产自救优惠促销，晚间露台餐厅基本客满。

转回去餐桌坐下。陪坐不陪吃，这回老板的话题从思想回到现实。与两位上海过来的朋友探讨现实中的问题，发发牢骚，都是干买卖的，或旅游地产，或百姓居所，围着房子转。

水酒饭食上来，中餐西吃，刀叉、筷子。

顶上遮阳棚，四面来风，33℃的热风刮过，汗水被热风掠去，这是久违的老北京感觉，整整五个多小时离开了空调房，光天化日之下，只中午时分，周遭偶有寒潮涌起，一时腾云驾雾，闹妖般地在降温。

2595【立此存照】

刘老板应酬多，坐不住，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还有两拨客人。

上海过来的另一位小老板专做东南亚旅游地产的，向各位推介了一通性价比高的泰国地产。

几位捉对聊天。老钟沪籍人士，在北京呆的时间长，快半个世纪，这是按户籍说的，按照实际生活天数，恐怕不足一半，以至于有四十多年不曾谋面。跑外的，吃洋面包，外面的事情门清。他与小老板探讨海外市场。

这边几位再提陈芝麻烂谷子。陈年往事亦有新发现。

红头说起，在东北没遭罪。开红头的属于高级劳动者，比种大田的轻省多了。从开车的说到赶车的。老陈提起郑老板儿的“三匹马一只眼”。老王说这三套车后来整体调拨给了26连。事情有了新的延续。我说，那批老板儿们就剩老郑还活着，我六年前见着的他们好几位，只有郑老板儿还能出来和我们聚餐。后来跟湖里的人通电话，告知我“就剩老郑了”想他长我们至少十岁，80高寿。

老钟提起夭折的小张，沉在湖底，多好的一个人，干活一把好手。那年小钟也前后脚离去，首都高校高就，云泥两端，人生如此。又说起小方，沪市姑娘和鼠疫，出血热传染吗？鼠疫之一种，我们没见有第二人同时发病的，不具传染性。有没有共识不要紧的。王老师又被提及，开红头的纠正了老陈的说法，守在作案现场的只马警官一人，是我开着红头将老师运到医院，而后另有隐情，第二个死者，案子最终未破……。

红头早就不再拖带身后的挂斗或者木爬犁，可现在拖带着一家企业不少的员工，还要继续往前奔。问及，是属兔的老王问的吧，还要干到何时才能歇下来。“75吧，你看我这身体，健身房、走路，走路每天一个多小时，这次来北京，早起还围着酒店转圈呢。”日子好过了，有福同享，办公益，沪上知青的事红头牵头搞了不少，费力出钱乐和，上个月策划中的带团“重返兴凯湖之旅”终于泡汤，留下遗憾，现在能组织五六十人不容易。 近年一直在资助几个老年演出团体，享受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

一番忆苦思甜后，红头问老板，我们这些人的情感你大概不会理解吧。

刘说“我羡慕死了你们知青，我没当过知青，但我在农村生活到九岁。知青有粮食吃，还能吃饱，我家住的土坯房，知青住的砖瓦房，梦想着能过上知青的日子就好了。”这段话立此存照。

刘老板，年青人，创业艰难，华发早生。我们下乡那年他才蹒跚学步。看吧，年青人、知识人看我们知青。中国的农民多少艰难的日子，向谁去抱怨。勒紧了裤带搞工业化，总有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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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6【好好活着】

老陈对小张的沉湖日期是在1973还1974年产生动摇。我说当然是1973年了，回去翻翻你去年的回忆录，刚才说到夭折的三位你都写到了。才喝了点“乾隆江南”，低度绵软型的就糊涂了。

老钟在有关泰国事宜密切磋商之后起身做总结性发言（大意）：就咱们各位这岁数，境外投资不宜，要是四五十岁吗还值得考虑，虽然置业性价比要好于三亚，生活成本便宜。但咱们这些人安全健康最重要，马上往七十去了，泰国的医疗条件相对还是好的，但还是不如我们本乡本土的方便。再说我们的亲属、朋友、还有单位都在北京，出了问题还都有个帮助。所以吗，泰国不错，建议可以去玩玩，短期的也没意思，三个月、半年的，住下来生活一段，不买房可以租房，租个别墅，也不贵，刚才问过了，现在最短的租期是一年，但可以商量吗，或者几个人分期去……

红头响应及时，刚才他接了一通电话，下属汇报官司结了，好像是败诉，说是败诉也好，比悬而未决闹心好，听了他那个案子，黑道、白道都有，也亏得他心大，要不还不愁死了：泰国我是一定要去的，先去待一段，看看情况，再组团去，我们要争取多走些地方。咱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时间过得太快了，过去的好多事都在眼前，转眼就老了……

我说都是望七的人了，趁着腿脚还利落赶紧往外走。我跟身边的老毛俩口说，你们也得多走走，我知道毛、王俩口天天逛天坛。毛说：我走的不少啊，每天一万多步还少吗？我说，让你往远处走，先远后近，你想去的地方，没去过的，要不将来有心无力了。现在你还能花点钱，将来想花钱消费都花不动了，趁早吧。毛说，过了70再出去麻烦就多了，要检查身体提供证明、要求跟团结伴而行。还有不多的几年。

红头说起上海故去的***留下的话“最后悔的是没有再回一趟兴凯湖”几位唏嘘，多少人的青春情结，结下了死扣。兴凯湖我们还是要去的……，这次组团不成再找机会了。是谁又通报，又有了好住处，在31连的位置，包了地盖了房还有一大片鱼塘。

四点多钟诸位起身，互道珍重，红头老王往南站去，回上海了。

2597【遐想】

老王的顾问挺到位，半天的工夫令两位潜在的投资者跟刘老板接上了头，合不合作的，至少多了朋友。红头两位再来京小住，多了处选择。毕竟前门楼子还在、大栅栏还在，兴华园的门脸，吃大餐全聚德、便宜坊，小吃天兴居、锦芳就在楼下。

我想哪天我还会再来，不是因为前门外、鲜鱼口，稀罕这露天上看暮色降临华灯亮起的朦胧感，眼前已不能细看了，在屋顶上吹凉风，嗅人间烟火的升腾，听市声，去想象那婉转的吆喝。老王说，我的客人一律五折。打折似是不必，但难免那天一床难求、一桌难求呢，提前给留个位置的优惠还是必须的。

我看老王的潜能还应二度开发。兴华园的后人硕果仅存，生于斯长于斯至今不离不弃不会还有第二位。老王的耳朵有点背了，但楼上楼下小走着利落，当年红头的拖斗和老王的大铲配合得多好，现在拼体力不行了，动动脑子。乐见深度合作，与兴华园新东家刘老板。把中国故事讲好是刘老板的长项，面上的东西和背后的渊源，兴华园的源流老王的家事祖产，民国以降，国是家史，翻天覆地的世道，一滴水反映大世界，口述历史，现身说法，讲好了老外能不喜欢听吗。老王隔日给他们侃一回，什么是高端旅游？攻心为上。

想有一天，兴华园能够重张，将底楼的大堂收回，恢复旧貌，规模可大可小，地方够使，将地下车库收回一角，至少搞个袖珍版的澡堂子，将自然光导入地下，盘起几个池子、装上莲蓬头，外间几十个铺位，搓背的、修脚的，剃头的，乐意可以增添按摩的或配有桑拿房。满堂还要带吆喝、递手巾把的……。老北京自然享受价格优惠，老外们跟中国老头并肩神侃，香茗、外卖……。这不就圆满了，中西合璧，身心合一。喜欢洋的楼顶优哉游哉看星星，体验老北京的底下泡澡堂子。

想得美啊！泡澡堂子不知当下京城还有没有这地界，如同回到过去似的已成奢望。隔壁的天兴居炒肝已被列入“非遗”保护名录。澡堂子为何就没有立足之地？当下五十龄往上的一拨人大多泡过、游过澡堂子，目标客户群，这拨人都开始怀旧了。体验式消费不是正在兴起吗。鲜鱼口的鱼摊回不来了，但兴华园门脸还在呢。有生之年或许能看到，包括前门外的起死回生。要不遐想就是瞎想了。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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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8【拉抽屉】

市教委日前宣布小学一二三年级的开学时间为6月15日。今天开学的日子——被紧急叫停。

本市昨日报告新冠疫病增加36人。新增归零，消停了好些日子近些天又卷土重来。病源集中在丰台区，倒霉的副区长被免职，丰台区的新发地批发市场是重灾区，贡献了大多数的患者，封锁相关事发位置，周边十余个小区被完全封闭，出行在外埠的北京人再次被高度警觉，认真处置。追根溯源在继续，专家说 “通过全基因组测序发现病毒是从欧洲方向来的，初步判定与输入性有关。但病毒到底怎么来的，还无法确定。有可能是污染的海产品或肉类，或者进入市场的人通过分泌物进行传播。”

胸怀世界再看身边，从过往到非典到今天。人类社会真是病得不清，人口膨胀、环境破坏，竭泽而渔，生产的不可持续，人类作的。我们的周边，干净的水、土、空气日渐稀缺。病能不来吗？一波一波来得密集。我们活过了大半生，多么的短暂，竟然成为了见证人。小时戴口罩，偶尔为之，小童弱被保护。后来基本上就与口罩绝缘，2003年的非典，我消费了一个口罩。2020，口罩随身一百五六十天了，还要戴下去，口罩将是都市人的标配，不再是医护人员的专属。

昨天傍晚去马甸公园走了一圈。所有园门都开放了。南头的篮球场上奔跑跳跃，有捂住口鼻的。北头器械区拆除围栏，里面更新了一批设施，虚位以待。没敢触碰，也是怕折腾出汗来。公园外面，写字楼下老妹们好几十，列成四排翩翩起舞，夜色中，就那口罩前后晃动整齐划一。疫情也要乐呵、健身，老了与病共存，常态化了

此疫，带孩子的家长生出无限焦虑。孩子本该跟孩子玩，学生就该在校园里跑，这可好都闷在家里。才见着希望，又戛然而止。小学生人数52万，还有幼儿园小朋友呢，拖累得家长们叫苦不迭。 一二三年级小童们的春季学期是彻底没戏了。今天的广播说小学四五六年级可以也根据情况选择停课，学生也可选择居家上课或是到校上课，自由度蛮高的。这大概就属于新常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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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学生家长网上留言，喜的、忧的都有。得做好自我心理疏导工作。留言附后：

·      胡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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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接到学校复课通知，然后需要全天戴口罩。。。想着孩子都遭罪。然后下午就爆出新增病例，担心加倍。然后就想估计教委会有所行动然后今天就告知延期复课，太好了。作为两个孩子的老母亲，竟然因为不能复课而高兴。

·      A@ heying～

932

孩子一听不能开学都哭了

·      ༺天允赫༻

870

会不会有人崩溃发疯

·      Kayla冷冷🌻

845

直接下学期开学吧。。这大起大落的。。

·      于婉宁老爸

716

看了这个有家长和我一样需要心理辅导的吗？

·      liudan

705

太难了！复课担心孩子健康，不复课亲子关系受到严重考验！病毒太狡猾了！

把书包收拾好，这么长的假期，一堆的作业不过安全第一，感谢政府把孩子健康放在第一位！

·      夏天

420

期待九月能再见！��

348

叮~您的假期充值已成功

·      Journal 3

305

不必恐慌，防疫工作要常态化。

·      静

301

家长复工了，孩子复学遥遥无期，家长可咋办。。

·      董鑫

300

总躲着也不是事，必须有常态化的应急措施和办法。还是九十月份再有呢，是不是这一年都要封闭？！

·      陌上乄奈何薇薇

300

真的太过分了 孩子一听说要开学了 就开心的不得了 现在又闹事 让孩子怎么能接受😡😡😡

·      土家阿哥

296

目前这种不稳定的情况，开学真的是给家长巨大的压力啊，身体和学习相对而论我更关心身体健康

·      晴朗

293

将网课进行到底！

·      春雷style

288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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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9【多言善感】

在家中清理旧物，一批旧杂志将回归社会，沉淀了二三十年，让它们发挥作用，哪怕是转化为纸浆。送走前再翻翻。文中的内容大多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比如一本《当代》，中篇、短篇我重新读了一遍，都怀疑当初买回来就直接上架了。

看看多年前的文章，一些时政文章，回想起当年的场景事件，真个“人事有代谢，往事成古今。”以史为鉴，过往多少事，经历了，过去了，它又来了，还是这些事，换了个马甲罢了。杂志中翻到一则短文，当下看了也颇应景。疫情卷土重来，社会又吆喝着居家、居家、呆着、呆着，这主要是说给我们这些本不必上班外出，又是弱势群体的老头老太听的。这篇旧文，虽然是非典疫情爆发前若干天的文章，但说的一事儿、同理。摘录如下：

香港一位大学教授说,Talk too much ,More likely to catch the flu. 多言善感，香港人说得太多,也太大声了,所以更容易得流感。 如果你说话太多太大声,就会伤到喉咙, 香港中文大学医疗系教授托马斯·陈说：由于狭小拥挤的香港噪音量相对较高,人们往往大喊大叫好让别人听见。陈教授还说,长时间张嘴会增加流感病毒袭击咽喉和气管的机会。空气污染和繁忙的社交生活也是易得流感的因素。如果你长时间工作，就很可能把业余时间用于社交活动以求放松，这可能意味着睡眠不足，导致免疫力下降。根据该大学的研究，流感和感冒给香港造成的生产力损失每年达到310亿港元。

结论，少扯着嗓子喊、多睡觉提高免疫力。老人大嗓门的多，耳朵不好。现在可以微信说话、留言、以文会友等等。长远说，耳朵越来越背嗓门越来越大，结果是危险增多。现在捂着口罩说话，外来物侵入的可能性降低。

至于减少社交，不串门少聚餐。老人家们少不了社交，除了高龄老人，不走动窝在家中非抑郁不可，还是要动起来，公园、露天地走走、聊聊。刚刚启动的国内游，大多还没迈步就又刹车了。首都人成为被重点防范的对象。网上见到昨天兴凯湖农场发布的公告，其中内容之一是杜绝北京人，过来的，只要在农场没有户口住房的一律请回。 遥远的边地，拒人以千里之外，让你吃闭门羹。（通告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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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农场广大居民的告知书

居民朋友：

近日，北京连续新增多例本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提示我们既要深刻认识疫情防控的复杂性及不确定性，又要客观理性对待可能岀现的病例，认真落实“外防输入、内防反弹”常态化防控策略。现对农场居民提出如下疫情防控建议：

一、请居民如非必要，近期不要前往北京市、湖北省、吉林省、沈阳市、牡丹江市。如必须前往的公职人员需要农场主要领导批准后到农场防指进行报备，指挥部向属地指挥部报备。居民原则上不许进京，确实有急事因私进京要及时向所在社区、管理区报备，社区、管理区向农场指挥部报备，并务必做好个人防护；凡从北京市、湖北省、吉林省、沈阳市、牡丹江市来我场的人员，要按照我场制定的相关防控措施执行。

二、农场现行隔离管控政策。从北京域内、湖北省、吉林省、沈阳市、牡丹江市返场人员非本场户籍或在农场无住房者一律劝返；本场户籍或在农场有住房的如非要返场高风险地区一律进行集中隔离14天+居家隔离14天，集中隔离期间进行第1天、7天、14天三次核酸检测，居家隔离期间第7天、14天二次核酸检测。隔离期满，检测结果阴性者，可以解除医学观察。凡从中风险地区来返场的人员，一律实行居家隔离14天，期间进行第1天、7天、14天三次核酸检测。隔离期满，检测结果阴性者，可解除医学观察。

三、居民要时刻保持个人防护意识。科学佩戴口罩，勤洗手、常通风、保持安全社交距离；不聚集、不聚会，不聚餐，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倡导健康生活方式。

四、建议居民购买生鲜肉类时尽量不要直接接触生鱼海鲜生肉。可以用袋子或手套隔开，在购物筐中避免它们与果蔬或其他熟食物接触，回家后及时分装处理；做饭时案板、菜刀、餐具都要做到生熟分开并及时彻底清洗；处理生鱼海鲜生肉后都必须马上彻底洗手。

五、用餐时，要选择安全放心原料，生熟食材分开存放，提倡使用公勺公筷。食物要煮熟烧透，不食用生冷食物，避免发生食源性疾病和食品安全事件的可能。

六、如出现发热、咳嗽等症状，要立即拨打24小时咨询电话6132120

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和健康，如果在相同时间、相同地点，与北京市、吉林省、湖北省、沈阳市、牡丹江市等风险区发布的病例有共同活动轨迹的人员，请第一时间向居住地居委会、管理区报告，并配合做好后续管理和核酸检测。

兴凯湖农场疫情防控领导小组办公室

2020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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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0【37℃】

连续35℃的高温，家中升温到了29℃。倒不觉得热，空调、风扇都没启动。人体有自我调节功能，如果此时开上冷气，今后的日子就欲罢不能依赖上了。广播中提醒：空调房久待有害，居室最好三小时一开窗，置换进自然风。挺折腾的，还是晚开、少开为好。

周一午后下乡，气温37℃。高速路上比这还高，开窗通风，只要不堵车，热不了哪去。驶入农庄立时有了凉爽的感觉，树多。

进来自家园子，除了番茄，其他的植株都被晒蔫了，尤其是大叶子菜。门口的小白菜老绿色，趴散在地面，被灼伤的部分叶面镶上泛黄的花边。生菜，本是鲜嫩多汁的，叶面被晒得收缩，要是地里湿润或许它能够自救，不至于成为菜干，四天未浇水的后果。豆角的叶子打卷，一团团的，这是染上了虫子。还是竹子根深叶茂继续爬高，那棵杏子树上星星点点，地面铺满了果子。树下的比树上的多，一股股烂果子发酵的味道。

从第一次采摘到现在持续了半个月，越吃越甜。果熟蒂落，在边上锄草时，会听的杏子坠落噗-噗的声音。有些被摔得裂了口子，要是及时捡起来，这就是最佳的口味。不少都烂掉了，这个时段悬在枝头的不少已经开始败坏，从果实的尖部开始黑斑、扩展。有的被高温烘烤，失水绵软了，其中有近似杏脯的味道，更软些，味道淡些，不像蜜饯出来的齁甜。能达到此种佳品状态的极少。立在树下先饱餐一顿，现在想找个酸口的都难了，不担心吃倒了牙。

开门、开窗。室内温度29℃，和城里居室里的温度一样，棚子里的温度36℃。够热，敞开大门散去热气。有这大棚温度比着，居室内体感舒适多了。

傍晚餐后开始浇水，生菜或许能缓过来，明日收了它，大小都收，够吃一顿的。

浇水过后，出去遛弯。哪里没人往哪走。这次过来打算多住几天，好长时间没再四处走走，入住这里有十年了，还是头两年到处走走，甚至到人家院子里坐坐，交流装修、种菜。后来住安稳了倒不再串门。来去匆匆的时候多。庄子里开春后先是香椿后是桑葚，只这几个走熟了常去的地方。这次从西到东走了一趟，特意数了数一共八条“胡同”，一个晚上走不下来，得三个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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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1【树木】

树也是要脱皮的，过去没有留意。

今天走在庄子里，南面的哪条“胡同”内，脚底下稀里哗啦不利落。低头看，脚下趟着长长短短，像是树皮，仔细看就是树皮，这条甬道两旁栽种的是梧桐树，再看树干斑斑驳驳的。大棵的树，有几棵粗壮的胸径有成人的腰粗，触手可及的树干满光滑的，清亮色。这是它们刚刚褪去一身树皮，零落满地，袒露新生的肌肤。往上看，老皮还没褪尽，附在枝干上打着卷。往前走一段，这几棵小些，树皮粗糙，褐色，像是还没有发育到脱皮的阶段。生物有共同处，蚕蜕皮、蛇蜕皮，旧的躯干需要突破，成长的过程。树也如此。我园子里的一棵香椿树，前两年从房后移植过来，一人高，现在高过了房顶，碗口粗，主干挣破、裂纹，但没见它脱皮，像梧桐这样，全部褪去一层。接连好几棵梧桐都在脱皮，我想起这个季节脱毛的骆驼，遍身七高八低多一块少一块的，褪毛难看。待到褪干净了，树干清白华润。明年又是一轮的扩张，会不会还要脱层皮呢？

这些个行道树有十年八年了，刚栽下时孤零零的，长得挺快，现在看上去挤挤插插有些拥挤。梧桐属高大乔木，现在可以间伐了，要是再长个十年，两边夹击，怕是甬道上通车都会困难。当初其实可以单行栽种，或者错落拉开间距。园林也是需要规划的，看得长远些，十年后、三十年后、五十年……房子或有价格涨落，但它不会移位。这高大乔木是要挤占空间、遮蔽阳光，甚至危害建筑。脚下已见坎坷，不光是树皮，树根，盘根错节拱出地面，凹凸不平，再长长可以想见会是怎样，还得为大树修脚吗。

南头的一段，几十米的路面已呈黑紫色，人走车压，桑葚过季了，脚底板还有粘连感。头上的一家也是落了一地的杏子，黑杏比黄杏多，据说本地曾多苇塘，偏碱性土。这杏子还田或有改良土壤只功效。

转回来，路过南邻。正是落果时节，老周家的大青杏探身篱笆墙外也落了一地，抬手揪下一个软些的。大青杏熟了也是青色的，闻着清香但甜度差，所以路人不食。正当壮年的植株，可以嫁接个另外的品种，换个好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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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十年树木】

百年树人，十年树木。我入住这里整十年。十年前的一天，好像也是这个季节，物业的小吴带着我攀上了西面这处小房的屋顶。居高临下，环视四周，东面是林带，南面是庄稼地，影影绰绰的村落。北面、西面，隔着条甬道的墙外是大苗圃，远处山景，近处重重叠叠的树苗，都市人太缺绿色了，一见钟情，就它，立马下单，交了预付款。

十年足以令幼树成林。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现在无论是旭日东升还是明月初照，都要推迟时刻升起在眼前。我还是站在房顶同样的位置上，有井底之蛙的感觉。东向看不到远处的林带，被近处的林子挡住。南向，出了庄子百多米之外大楼立起。一叶障目，两树也障目，南邻老周家的那两尊佛，两棵门前的菩提树，遮挡了视线，在缝隙中还能见到建筑的身影，但又何必那么认真呢，模糊混沌些不好吗。

树再大也高不过楼去。十年光景翻天覆地，周边的庄稼地被吞噬殆尽。十年前什么样，高速路下来沿“小农路”往西，两排大杨树夹持着砂石路，一走一溜烟，跑快了飞沙走石，久久不散去。进了庄子也是土路，车子慢下来，一路压过来，吱吱呀呀。那时不过半数人入住，简易的小房、土里土气的大棚、露地种菜，下挖一米多井里就出水。没几年的工夫，周边开发区项目推进，大企业入驻，筑路、盖房、起搂，成了科技园区，前年还开了所“科技大学”。人气还没旺，但农地、村落都荡然无存，庄稼地没了。连那“小农路”都没了，大杨树伐了，那块路碑被立在庄子物业中心的门口。周边所有的路面都被硬化，庄子内也铺了柏油路。我跟庄主说，咱们就是个种菜的地方，修得跟城里似的就没意思了。最终还是从众了。后来的业主进来不务正业，房子盖漂亮了，种草种花的多。

好在墙外的苗圃还在。十年前刚过来时，从房顶上看过去，见着抚育苗木的园丁，小房子、输水渠、成行的小树苗，杨树、松树，往西能看出挺远，远处的高压电网的大铁架子排着纵队。现在呢，同样的视角，除了林子，什么都见不到了，树长高长大了。作为苗圃，应该不断出货才对，这里种下了好像就没再启用，林子密密实实的。

它们是不是待价而沽，也候着拆迁呢？苗圃不再。我们在这里意思就不大了。

2603【物是人非】

最火的时候是八九年前，庄子内开办有大食堂。十元一位，围席而坐，坐满一桌就开餐。农家菜，庄子里荒地多，食堂种了不少菜，圈着羊跑着鸡，塘里养着鱼，就差养猪了。记得栓过小马，在林地里捡拾桑葚吃，一直未见它派何用场

吃食堂的好处是热闹，其乐融融，认识不认识的。头两年每年都吃上几次大食堂，后来散伙了。庄子里招商结束，租户陆续到位入住，自己开灶，食堂聚拢人气的功能完成，后来还职工食堂过一段。前些年不知为什么，留下后厨，前面的饭厅拆掉了。食堂酒桌就是社交中心，容易热络。现在回归自家小饭桌，时间一长，人都变得陌生了。

多数人家是三季过来，上班族是周末过来小住，两天的工夫收拾园子，春种秋收，忙活自家那摊事。渐渐的， 曾经面熟的也变得陌生，成了路人。来来往往，新面孔比老面孔多得多，左邻右舍，即便见不着面也能听见声的，我认得有数的几家。就这几家，除了房后的老张，这两年也是改换门庭或者难得一见了。

东邻搬走了好些日子我才知道，据说经营不善，男主人将房子用来还款了。去年装修今年才见新人，小我一辈的北漂，那天隔着栅栏递过来一包粉条，老家特产--河南禹州粉条。还说有需要的过来拿，别客气。他比我客气多了，这话该是我说才对，我是老人，坐地户。南邻老周今年还没见着，早几年他这里冬天还点着暖气，老太太住这多年，人多挺热闹，大人孩子和狗，夏日小泳池内灌上水泡着孩子泡着狗。自从老人家离去，可能回东北老家了，他这里好几年关门闭户。那泳池内填满了杂物。今年还不错，园子里有了生气，蔬菜长得整齐。昨天见着浇园子的年青人搭话，说是老周所托隔日来这浇趟园子。有左邻无右舍，西面是庄子的围墙和墙外的林地苗圃。

傍晚遛弯时还能见着点人，太阳偏了热度退去。骑车的三个小童你追我赶，谁家的？谁家的也不认识。褐色脸膛的老孟拎着筐生菜过来，摘菜准备做饭。我退休前的园子是委托老孟种的，一茬接一茬，从春到秋吃不完的菜，秋后的萝卜、白菜老倭瓜大多都送出去了。我接手之后，入秋的大白菜就再没种过，浇不完的水，惹不起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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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4【绿意 】

十年，四野凋敝。人们要在农地上追求更大的产值，欲望，十年，更多的人来到这个世界，更多的人渴望富裕的生活。城市继续在摊大饼，到六环了，还是止不住，两年后的的冬奥会，令北地的绿植又消失了一大片。

小小的庄子内倒是绿意满满。这个季节家家户户没有例外。今年因为疫情，闭门落锁人家要多些。会长家，忘了他是哪个会的会长，去年秋天还热热闹闹地办喜事，喜字还在呢。半年多没见人。北面的一家田畦里荒着，熬过冬天的大葱还在，老葱开出硕大的花球，耷拉了脑袋。今春撂荒了。

四处走走，有好几年都不曾走到的地方。越是人去房空关门闭户的人家草木越是葱茏。人退绿进，最多的一条胡同里有五个院落被绿植占领。我走到最南头的那栋房子。院子前有一溜桑树，桑果落地的时节，我会来这里走两趟，摇动头上的枝干。我已经记不清这家的主人是什么样子，好多年静静的院落，一尊嶙峋的玉石立在房前，石砌的甬道两旁一人多高的茅草，年复一年草木遮蔽了房舍的真容。院墙，木栅栏已被生发出来的小树挤开了一道豁口，进出自由。

再里面的几家已现断壁残垣，门前的藤萝架子倾倒坍塌，不过数年就木质酥松，花架子还是水泥制品来得长久。这家玻璃大棚内凸起一株小树，冲破顶子招摇在外，丈八高的苇子也争先恐后探出头来。绿植上房了，埋没了建筑，这是有生命的房子，绿色的生命。

天作地和。记得过去看到过片子，展示人类停止活动数十年、数百年后的废墟地貌。人类建筑物的水泥钢筋玻璃重归泥土，湮没在绿植的世界中回归自然。 其实不用百年，这才小十年就见到了自然修复功能。人的生命短促，绿植的世界生生不息，一年一枯荣，草木柔弱并强大，时间将修复一切。

他们去哪里了，去了往生世界和未知的世界。都不知道。

有人门前贴上房子转让的电话。这园子安静也是寂寞的，年轻人或住不惯，或不愿农事，新鲜两年，丢弃了园子回归城里的喧哗。

2605【绿手指】

数年营造，业主不一定能工巧匠，但只要想得到，就有匠人为你实现。这里本是农地，农作庄园，建筑限高，但最终后来者还是上了一层楼，一楼一底，可以花样翻新。不少人家拆了重建，另打基础，钢筋铁骨固若金汤，也有曲径通幽，小巧玲珑的，最多的是在原来房顶上再扣个大棚，棚下面做道场。林林总总各逞其能。北面一家装修时，在不到二百平米的房基上竟然装出了五、六个卫生间，真个土豪金手指。

绿手指在点化着蔬果园林。见着过：屋内小桥流水，游鱼穿梭；热带园林，枝头挂着绿蕉……一家一个模样，这还是往来串门的头几年见到的。庄里有好几位文化人，曾经碰到过一次运进来个红木的大条案，一拃多厚板材，数米多长，专为着纵笔抒怀的，费了好大劲才给挪进屋内。雅号门楣上这斋那居的好几处，如佛似道的好几家，门内有立佛，一人多高的，神形俱备立在当院风吹雨淋。石痴的好几家，镇家之宝，好几家都立在当院，风格各异，多是原石，大理石、璧山石……出土于哪座山、哪条河都有讲究，留字纪念。

园中的树少不了，形而上的南邻老周家的菩提，实惠的如后邻老张院子里核桃、杏子、桃子、枣。东邻的杏子、柿子、玉兰。我这里只半棵杏子，一棵香椿，椿树下又滋生出几株小棵。早年我窗前种过白石榴，当年开花，二年回去了。又种了杏子，没能过年。现在的半棵，准确的说是东邻的产权，根扎在篱笆的东面，树冠偏到西边来，占据了我这边的空间，多年了，果实共享。我这边旺盛的竹子，也是东邻植下的，游走地下蔓延穿越。往西、往北包抄过来，进深一丈有余已生妨害。居可无竹，食要有肉，这是我主张的。

大多院子中都种着蔬果，春的菠菜、韭菜，草莓、这日子黄瓜、扁豆、西葫芦正旺，南边的一家支起层层的钢架，喷淋设施一应俱全，多年的葡萄生产专业户。这是农庄的正根。周末，家家户户乐此不疲在园中忙碌着。

繁花似锦百花争艳。养花的多，甚至喧宾夺主，入夏不少的园子已是斑斓的世界。高高在上开着花朵的藤蔓，地面错落，更多是不知名的奇花异草。主人没少下工夫，让我这路人有了眼福，看了这家看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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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6【消失的村庄】

我们这代人对农村、农业不陌生。少年时就下乡劳动，小学校在北郊，出校门往北走两站地就是马甸的生产队菜地，秋日在这里捆过大白菜，说不上累，有些脏吧，浑身两手。“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这点不算什么。谁想得到三十多年之后，世纪末，我入住马甸小区住宅楼，就在当年的白菜地上。

上中学时“学农”劳动，还是在北郊，更远些，坐火车去的，昌平地面。是从这里再往北，山根，山不清但水秀的亭子庄大队，“麦收一晌，龙口夺粮。”第一次体验农活的艰辛，徒手拔麦子，两手血泡。我后来干过一圈农活之后，还是感觉没有比拔麦子更严酷的，四大累之一，野语村言，在论的。中学阶段第二次劳动是秋收，沙河北的马池口，应该是现在北六环以里，农庄北边一点，根据电力设施上面的编号，农庄属于马池口地区的南部。马池口地面不凿水井，老乡洗衣、担水都取自岩石缝内喷涌出的清泉。如今马池口的农地是否还在，存疑。我们这一片，设公交站“满井”名符其实，掏下去一米多出水，这是十年前的事，现在枯竭了，周边大兴土木首先就是抽取地下水，以降低水位，庄子内好多口井都只好再次深挖。农庄往南半里多地是“踩河新村”设车站，是大村落，穿村而过的满白路两旁都是商铺、饭馆，村内开办有农家乐，垂钓鱼塘。三四年前就整体拆迁了，又沦陷了一个自然村落。废墟之上，已大楼林立，成为大企业的研发中心

沙河北是远山的沉积小平原，也是水网地带，自北向南数条小河，从地名就可以看出，地名多带有三点水的偏旁。古老的白浮泉承接北面山麓下来的降水。元时郭守敬借白浮泉水，开凿河道，直通大都瓮山泊（昆明湖），沿城区水系下泄漂起大运河北端的漕运船只直抵积水潭、前门沿线的码头。这条水道早已废弃，已无水可调，现在这边的小河几近死水，雨季才见流动。曾经的绿地、农田，像一道一道滤网，保持了下游水的清洁。如今在上游布局工业区，不智。北面过来的河水最终注入北沙河转向东汇流温榆河，没有源头好水来，别汇集成了瘟疫河。

周边所余的绿地不多了，农庄是一块，百十亩、边上的苗圃是一大块有数百亩吧。不知能持否？

已经几次扰动，不知还能否继续第二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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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7【商业街】

自从踩河新村消失后，周边购物、吃饭明显不方便了。有时往城里去，昌平县城或者水库沿线的馆子，城里有老馆子还能听戏。农家乐号称水库鱼，十三陵水库不多点水了，被铁栅栏团团围住，人不得近前。人在青山，却难得看到绿水，大坝不让上了，要找准位置，方能如愿。换个口味，水库鱼就算了，林间跑着的鸡，抓一只，柴锅炖了，也是难得上山一次，偶尔为之。至于购物都是城里面捎过来，原先，庄子门口有家小店，开着 开着黄了。

前日见着老孟家的，问及现在周边近处哪里还有吃饭的地方？告我，出门往东钻过桥洞见着岔路往北拐，往南是进城方向，往北那片大楼的底商，有华联超市，还是饭馆。

这条路我经常走，路边的建筑群是一片新起的住宅区，科技园的生活区，建起有两三年了。有了居民就该有配套的商业，只是一直没有往北面去。

中午开车往过来，兜了一圈在东街上才见到了这条商业街，大楼的底商，一家接一家的饭馆，有十家八家的。华联超市在二楼，一点都不马虎，查验“健康宝”测温，滚梯上楼。面积不小，吃的、用的。老孟家的说这里没有日用百货，她大概有日子没来了，除了大件的电器没有，其他都有。菜有点贵，但收拾的整齐。鸡蛋便宜，2.88元/斤，买了10个2.9元。收银时被告知这家店开了有一年多。

这大楼内也有餐馆，还是到临街的餐馆，敞亮。

南北向一溜的底商大多都是餐馆，卖汉堡快餐的有两家，火锅涮肉、烤鱼、海鲜、水饺包子……山西的面食向来印象挺好，先吃这家“晋汉子”经营盖饭、面条，主营凉菜、刀削面。大碗的排骨面，19元，还好，就是没吃出醋味。端盘子的小妹说这家店开了两年多。

中午吃饭的人不少，坐了有七成人，还有外卖小哥等在一旁。这里属于新区、边缘地界，平日路上车比人多，一下子聚来十多家饭馆。出来转着看，有的店挂着锁。

往北走，有家电影院的招牌，像是在楼上，已经开业了还是在待业？这回看电影方便了，不知今年年内能不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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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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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甸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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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8【农家乐】

说说自家的小房，几间农舍，一个大棚。定位就是菜农的栖身之地，没花多少钱简单装修，四白落地，盘了一面炕，样子货，烧不了。房子冬冷夏热。暖气没装，曾咨询过太阳能厂家，于哥请来熟人，专业厂家现场勘查，测量计算，热效率转化不高，投资过高作罢。冷的时候就不过来，露天地长不了菜，过来干吗。热天呢，有台风扇，很少开。以往城里有牵挂，在乡下住的时间很有限。今夏可以敞开了住。疫情期间少聚集，乡下避着正好，乡间除了周末，一天到晚难得见到几个人，想自我隔离就不要出自家的栅栏门。人少的地方自然就凉快些。入夏后已经历好几个高温天气，35℃以上的天气。还好，比城里的室温还能低个一两度。棚子里热，棚顶薄，一晒就透。高温时超过37℃，今年尚未爬升到最高点，可以和车场内暴晒的车子有一比，里外一个样，或还有更高的时段。中午时分，棚里待不住人，吃饭只能在房间内。这棚里和屋内温差七、八度，只一门之隔，来往之间，出来进去两重天，由此屋内就是再热，这一进一出的转换，进到屋内顿觉凉爽，幸福满满。

比城里感觉好的另外方面是敞亮，玻璃门、窗，望出去满眼绿色，迈出门槛就是绿地。绿色养眼，近期眼睛的毛病去了，环境改善了，当然还是眼药水点的，医嘱用药两周，我这里连续三周才罢手。

今天风大，下午气流扶摇直上，地面、半空，满院子都在晃动，比一串串的风轮来得热闹活泼。高杆的竹子摆幅最大，大起大落俯仰之间，藤蔓上的大叶子翻转摇动，几垄豆棵摇着小手欢天喜地状，活络的绿植都在忙不迭地动着，扰动得人也添了些欢快。只可惜风过来，雨没过来，预报的北部地区阵雨又爽约了。

随时开窗通风，无所顾忌。风是凉的，或是不远处落下雨。四面是树，光合作用、吐故纳新，感觉比在城里喘气顺当些。其实能差多少，不知道，但有这个感觉也是好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真正的农人是辛苦的，土里刨食，能吃上饱饭不容易。我们只是身在农地，玩票罢了，自得其乐。还能怎么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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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9【雨后】

清晨起身，外面落过雨，停了。甬道湿漉漉，垄沟内没有积水。大概是后半夜下的，没有感觉，至少是没有响雷。感觉到一只蚊子嗡嗡嗡，睡去了就没有感觉，估计它也是吃饱了一边眯着去。

雨后爽。出门在外，享受清凉世界，清凉中带着些潮气。六点钟太阳隐在云层后面，落雨有限，几日干热后的湿润。夏至后尚未进入伏天，否则雨后的高温高湿的蒸腾体感就差了。

短打扮，着泳装，肌肤相亲大自然。通常晚间蚊子才上来，集团规模的也要等入伏。又是刚下过雨，起飞或也有些障碍吧。吹风，没风，头顶的旗帜耷拉着。

水洗过的绿植精神着，干净绿意更浓，普降甘露，连杂草都是心满意足的样子，挺起了腰肢，伸展枝蔓，浑身上下滚着水珠。水珠高挂在竹竿上，昨晚刚支起的架子，一人多高，量材使用，春天伐倒的竹子高大，派上用场。其实下面的番茄长不到一人高，将就材料了，也方便我架子下穿梭不必弯腰低头。那三米长的横竿上，挂着一串晶莹的水珠，太阳不过来、风不过来天降甘霖就多逗留一刻。

土地还是干渴的，今年没下过透雨。我的浇灌方式也是吝啬的，不舍大水漫灌，垄沟内就不曾积过水。点对点注水，浇在垄背上，有时引来蜂子蝶子过来喝水，等不来鸟儿来下嘴。

蹬着梯子上房，顶上的树枝洒下雨滴，没遮没挡的打下一个个激灵。还好，屋顶的下水孔都畅通没有留下积水。沉睡的村庄，啼叫已过，晨鸡住声了。

采摘马齿笕。雨水不大马齿苋长得不旺，常浇水的垄背上长得肥嫩。前日在超市内见到有卖这东西的，水嫩，都是一拃多长，人工种植的，售价7.99元/斤。时候到了，我这地里长长短短的，没那么水灵，结结实实的样子，地道的野菜。年年不请自来，当然也区别对待，除草时网开一面，就留下它。人长得好很重要，野菜也是，众多的野菜中只有马齿苋出落得有特色，绝不会错认，其他呢，据说可吃的野菜十种八种都有，但我始终认不清楚，只好一锄了之。已经采食过两次，就是这次多，一小筐。

有得有失，没有免费的午餐，身上添了好几个包，喂了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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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0【花】

清早雨后的花鲜亮，跟人似的“一天之计在于晨”，精神。南瓜花放开了，大大的。每棵藤上三五朵，黄得耀眼。花多，瓜不多，大多无果而终，有的幸而坐果，但不一定能长大，长着长着就枯萎了。能长到少年的巴掌大小，大体就算待住了。看看几个藤子上才结出两个瓜。藤子爬到哪，花就跟到哪，嘤嘤的蜜蜂跟上去。

现在园子内放开的花多是黄颜色的。低矮的架子上黄瓜也在脱蔓拉伸，小花开了一串，五架黄瓜，大大小小结了十多条黄瓜，一拃多长的可以采摘了，歪歪扭扭的多，下面的果实戳在了地面上影响发育，看来架子支晚了，只有悬在高处，果实才能自然下垂长得顺溜。还不到一尺高，番茄开花，小小的，跟葡萄似的，一串串开，见花就结果，已然尝到了美味。红小豆也开花了，点下三垄，种着玩的。就它争气，齐刷刷的长得整齐，花色浅黄，有如翻滚热汤中褪去皮的绿豆。

野花开得早的是蒲公英，黄色的小花，不几日化作丝丝缕缕被风吹散去。不知名的草花还有些，大多等不到花开就被除掉了，它要是开花结籽，不是给蔬菜们留下争吃争喝的对手吗。

开得老道的是葱花，初春就成花，持续时间长。白头翁般，拳头大小，籽粒成熟饱满，沉甸甸的垂了头，我托了个纸盒子收集种子，干透的簌簌落下，几个花头扒拉下来收了一小把。开白花的还有香菜，柔弱的香菜到了打籽的时候，植株的杆子变得硬挺挺的，跟火柴棍似的，细碎的小花香气依然，等着收籽了。

菜园也可以种花的。邻居有把菜园种成花园的。我这里最多一次购入十几棵月季，苗圃上门推销，你让种哪人家就包栽包活。没两年就越长越开阔，左右伸展，喧宾夺主，还浑身带刺，不受待见。南边一溜栽了六棵，后来引种的鬼子姜，生命力更旺，几年下来，弱肉强食，这个夏天南边的月季只剩下一株，万绿丛中一点红，开出一朵暗红色的花。

草本的草茉莉（又称：粉豆花、晚饭花、地雷花）每年都绽放一地，我会保留下两三棵，喜欢它的蓬蓬勃勃和傍晚花开淡淡的香气。我年少时每个暑假的都有它的陪伴，香气；黑色的小果实被孩子们扔来扔去，追打着玩伴；用火爆出里面白色的纤维状淀粉，吃到嘴里带有焦糊的香气。现在它才长出五六片叶子，不用急，越长越快，哪一株都是百花齐放五颜六色，一直开到深秋。

没有花，哪来的果实，年年岁岁本来就是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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