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引用胡涂人在2010-3-15 10:08:00的发言: : m, J/ p9 Q* F H7 k. B
三十多年前的日记: “献血”
! j8 N2 D5 h* }3 ^ [ 校友们一提起“献血”的话题,我就想起1977年,那时我刚从山东调回北京一年,在首钢下属的一公司做工。我们机械科有一位绰号叫“二哥”的师哥,也是从外地调回来的。他从小习武,练气功经年。他时不时地让几位青工击打他的肚皮,号称“扛打”。(魏保民也认识这位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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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二哥胃大出血住院了。我们到医院看他,他脸色蜡黄,那双露在被单外的脚丫无一点血色,像蜡做的一双脚,让人看了觉得特渗得慌。我问他是不是练气功练的?他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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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让全科职工给二哥献血,书记动员青年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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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h' S9 l9 Q “呦?书记,我小的时候可得过‘小肠疝气’做过手术。”钳工小朱子说着好象还要解裤腰带那劲儿。
/ r" m; A+ }2 E8 A1 r “小朱子,我们都知道你丫的被骟过,你甭再展示了。书记,我们家可是千顷地一根苗。我老娘一听我要献血就跟我急,闹得我们家天翻地覆。”车工小李子又说“我老娘说‘你才20郎当岁,还没结婚哪,不能伤了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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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哥们晕针。我从小就只要一见穿白大褂的,拿着针冲我过来,哥们立马背过气去。那会儿在怀柔插队的时候,我是喂猪的。有一次刚下的小猪崽得瘌痢,兽医拿出针来给猪崽打针,当时一看见那么大针管,哥们眼一黑,腿儿一软就……”大鼻子说得更蝎虎。
. _, F. W3 M) ]/ v 这帮青工来了又去了,一个不剩。我报了名,是图那两礼拜的假,因为要高考了。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工人,我总觉得是“天生我才必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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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委员老孟气不忿的说:“书记,你瞧你手底下这帮人,这要是那会儿赶上‘二七大革命失败’或是‘五一大扫荡’,他们这一个一个的不是他*的逃兵,就是汉奸。还甭说‘老虎凳’、‘竹签子’和‘辣椒水’,就给两大嘴巴就得全招了!”
: J( n o9 d( u3 k 书记绿着脸说:“献血,让谁谁不去!咱这么大个机械科,一百多号人,五、六十个青年,连五个名额都凑不齐。这回我给献血的同志中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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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f7 p% y1 G' c7 S- X$ n% _ 他说着振臂一挥,那劲头叫我想起小时侯看的电影《突破乌江》:白军眼看要玩完,那当官儿的冲他手下那帮筛糠的部下振臂一挥,一嗓子‘弟兄们--,给我上啊--!5两啦--!’(大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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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重奖我事先不公布,怕惹麻烦。那些不献血的人该说了‘哼!这小子还不是奔钱去的!’他们不献血还有的说。献血的同志又做难啦,拿了钱还怕人说闲话;要是不拿钱吧,那帮人也有的说‘哼!给钱都不要,装什么孙子!’结果人家献血的人里外不是人啦!唉--,现在这当头儿的,干什么事都不得不考虑后果。我到时候就把钱发下去了,让那帮人没话说。嗷,给钱多你就献,给钱少你就……嘁!献血本来就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何况还是一个车间的同志!人家国外还不给钱哪!要不你说咱中国办点什么事都那么难。报纸上、广播里天天往耳朵里灌,到咱这儿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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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办公室回来,一进屋,大鼻子正冲几个青工说:“真的。真的。我要不是晕针,这回我第一个报名。有什么呀!不就是那么点血吗?平时处得都不错,一到肯节上就都不吱声了?嘁,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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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鼻子,你甭卖乖!”小朱子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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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鼻子鸡胸一挺:“哥们不是晕针,不但第一个报名,而且咱一分钱补足不要,一天假也不歇!”
; k o& n o6 l5 j “你丫的吃骆驼肉长大的吧?”
& \* ~# Y z: l) c “呕--!给他一大哄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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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听说全科五个人中除了我一个男的,其余的全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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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柱子从外边进来扯着嗓子说:“哥们告你们丫的一个不幸的消息:人家说咱们科里没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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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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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里那帮老妇女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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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d: R; L: \ “X!柱子、小孔、小朱子,别人除外。”大鼻子说“咱们四个人儿,谁他妈不献,谁是这个!”他说着用手在桌子上比划个‘王八’,然后他振臂一呼“剃过头的跟我上啊--!”
3 [& E1 g4 O' P( A, X 他们一窝蜂地风风火火地冲出屋去。
4 s1 o4 P) g5 q6 T6 x: j 这必竟是一帮大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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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9 s) I2 g" N1 O. Y: P$ X “医院内,最后轮到我。我不用挽起空荡荡的袖子,只消用右手一撸,柴火棍子般的瘦胳膊就露出来了。大夫皱着眉,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血管,来个“乱针刺绣”,最后才一针见血。可着劲地抽了一粗管子,足足有500CC。”ff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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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眼前有点模糊,不由想起正火爆的琼瑶小说《月朦胧,鸟朦胧》。我想续写《人朦胧》。
! o- w! G: I' t/ V6 V R 在家躺了三天,我挣扎着起来,去厂里领“奖金”。书记看了我半晌,才抱歉地说,“由于最后输血的人挺多,超量了。你的血没用上!”
/ ?% S T- x" v! M/ M4 J+ }6 e 我不知怎么走出办公室,怎么走在大马路上,又怎么走进了医院。迎面碰上了“二哥”,他在二嫂的搀扶下,到院里的阳光下晒太阳,手脚脸上像都挂着颜色,看来恢复得不错。我忙上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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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闻声,欲言又止,却被二嫂一把拽走。愤愤地说,平常哥长哥短的,喊得那叫脆生。可真到了恳节上,却拿一管子鸡血蒙事,幸亏被人扔在一边没用上!好意思吗?还有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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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靠,这回我是真晕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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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我替胡兄做一个“欧亨利式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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