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 D+ x8 {) h/ }& c2 h
(21)机院北墙外猪圈
. A! N3 V) `0 {! K% u. |" w- z5 w
s, D3 u, K! O% S# E8 o 许多校友,特别是住在8号楼的孩子,可能都记得北墙外的猪圈,它应该属于伙食科的下属单位。猪圈的饲养员姓齐,头顶略秃,我们小孩儿称之为“齐大爷”,是位尽心尽职的基层工作人员。大家熟悉的老蔡所杀的猪,大多从这个猪圈被五花大绑地捆走。
& j6 d) E) p M 8 W. ^/ e: j% S
其实除了老蔡能杀猪外,机院食堂里还有一位能杀猪的大师傅,姓石。此人身材长的短粗而健壮,浓眉浓眼,留着一脸络腮胡,头发直刺刺得立着长,向后梳成背头式。平时喜欢腰系宽板儿带,脚蹬翻毛高腰大皮鞋,短衣短打,因其打扮和长相多少充满东洋气息,院内的大人们都称其为“太君”。
. @' }% C9 E' r! `2 T 某日,“太君”大叔率一班帮手杀气腾腾来到猪圈。猪的智慧挺高,一见来者不善,急得满圈奔跑,嚎嚎乱叫。那嚎叫声就像集结号角,立刻引起8号楼我们这帮孩子的注意,纷纷从家中跑出。一阵阵“杀猪啦,杀猪啦。。。”的欢呼声,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跑到另一个孩子的嘴里,大家互相转告着,然后一起登上围墙头,观看杀猪的前戏—捆猪。 & V5 R4 L+ E& m$ x1 B5 m
此时圈内已是人声鼎沸,群猪乱窜。但见“太君”大叔瞄准目标,看准时机,急出手,一把拽住一头猪的耳朵,随即身体下沉,紧闭嘴,咬紧牙,使劲地把猪头往地下摁。那头猪尽管使劲挣扯,后蹄子在空中乱蹬,无奈那硕大的猪头被“太君”大叔死死地摁在地上,就是抬不起来。这时帮手们一拥而上,四蹄躜紧,迅速结束捆猪工序。而整个过程中,齐大爷一直站在圈外驻足默默地观看。。。 / F4 |- D) y6 b) F0 h( h: ^
被捆好的猪气哼哼得喘着粗气,接着被搭上平板儿车后送到大学生三食堂那个大烟囱旁边。那里早已经埋锅烧水,等候肥猪驾到。记得当时那有一个大煤堆,我们就站在煤堆上观看整个杀猪过程。
: X( w! D# d4 [( b" @- i “太君”大叔不仅捆猪利索,杀猪手艺也不亚于老蔡。他杀猪时,口咬钢刀,一边双手料理着哼唧哼唧的大肥猪,一边寻找着下刀之处。眼见时机成熟,一手腾挪摘刀,寒光一闪,直捅要害,“噗。。。”,就把那头大肥猪做了。接下来的工序就是吹气,过水,刮毛。。。,小半天儿的功夫,两扇膘肥肉嫩的猪肉便挂在了木架上。 1 ?( h% [: l9 x9 u5 K. D% {, Z
齐大爷饲养的猪种很好,好像是乌克兰种,个个都长的壮实。记得有两头黑色的大母猪,我们小孩儿称之为“大奶”,“二奶”。这称呼是根据它们的个头和奶房的大小而定的。这两头母猪下了一窝又一窝的小猪崽,儿女们都快去屠宰场了,“大奶”和“二奶”还在不断地抚育下一代。现在看来,它俩应站在“英雄猪母亲”行列。 / ?; k! A, v; l9 n1 G5 {* d/ K
* C% [& G( `% T! [; G2 {
夏天吃完西瓜去倒瓜皮,我往往端着脸盆出门直奔猪圈,隔着高墙向圈内甩西瓜皮。有时没甩好,瓜皮甩到墙上反弹回来砸身上,弄一背心的西瓜汤水,很难洗掉。但是听到墙那边的群猪“吭哧,吭哧。。”吃嚼瓜皮的声音,心里还是感到很惬意。。。。 5 v& T& Q& [9 y0 u( C/ C% c; J
% ~; R0 f# {/ W
有时我们一帮孩子就坐在猪圈西面的矮围墙上,看着“大奶”懒洋洋地躺在空场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喂孩子。它奶房周围几个小猪仔,你挣我夺地抢占有利地形,互相争吃抢喝,还真是一派兴旺景象。趁齐大爷不在,有人便拿小土垃坷砸“大奶”的奶房。一下,两下,。。。嘿,没动静。再砸两下。。。“唿”的一声,“大奶”很气愤地站起来,哼唧两声以示抗议,然后一拧腰身,进了圈舍里间,身下的小猪崽儿随后呼噜呼噜地也追了进去。。。。我们可不敢再追进去,一是没地方下脚,二是怕齐大爷回来给堵在猪圈里。
/ B, K8 I1 y) p% L. z% K1 T
0 j- g7 T- m* t% p } 有一天下午大家闲来无事做,看看齐大爷又不在猪圈厨房里干活,“噌,噌。。”一帮孩子翻过短墙进了猪圈。我们把所有的圈舍门打开,把大小猪们都赶到空场地当中,随后开始轰着猪群绕着空场地转圈奔跑,不听话的就拿柳条,木棍抽打,或拿土垃坷砸。最后,十几头猪们就像练跑步的士兵一样,在我们的吆喝下,“呱啦啦,呱啦啦。。。”地绕场地奔跑。当它们跑过一摊10公分左右深的积水时,水花飞溅,烂泥横窜,我们便兴奋地叫喊着“渡河啦,噢,大渡河啦,大渡河啦,。。。。”
3 }& Q1 u" f, _. V1 i" N+ C 晚上我们全家人正准备吃晚饭,忽听“砰,砰,砰”传来急促敲门声。开门一看,噢,一脸怒气的齐大爷站在面前!接下来就是爹妈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静听着,齐大爷忿忿地讲述着什么。最后,齐大爷回过头来看着我说 & h; N6 l3 x' T0 d2 ?7 c- y
“小子,你知道你们今天干了什么?”
& m: o( y* U; i2 F5 p3 X7 H “就轰了会儿猪”,我回答。
& l0 ~4 v" Y6 x1 v9 s2 g “哼,你们轰猪把我一头猪给累死了!你知道吗”, 齐大爷大声地说。
+ i9 g$ ~) z: f5 x7 ?, A. l “那不是我一人轰的,还有其他人。。。”,第一次听到有生命的大东西死在我手里,我头有些大,眼前冒星星,开始害怕了。 / j/ w* k% h: R; Q; ]
“就是你,别人都跟我说了,就是你带头轰的”,齐大爷不依不饶。 ( X1 c Z$ @6 R0 h* m
“我。。。”,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 N( _' F9 \3 V6 B3 x3 u
“走,走,你先别吃饭了,你跟我去看看”。齐大爷跟我爹妈打了个招呼,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出了门,一路上不停的数落我。
K' L) Q [: ~- t0 K" L2 v' v
8 J, l+ M/ M1 |+ \$ G 我被带到猪圈西面的一块白薯地旁边。在夕阳的余辉下,我看见地上有一小堆新土。齐大爷指着新土对我说 / K! p2 r( i% _+ M$ }5 u8 {4 g
“累死的小猪就埋在这。你好好想想吧。小子,你没事吃饱了轰猪干什么啊?你记着,你可欠我一头猪啊”,说完,齐大爷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我眼前晃了晃,随后气烘烘地回猪圈厨房了。 , n4 V1 B) s1 v$ f5 S% E7 [1 `' [# I
我呆呆地站在小土堆旁边,眼前浮现着齐大爷的那根儿手指头,心里却暗暗地叫苦。这TM是谁啊,怎么把我给供出来了,我又不是那堆孩子里面的老大,我算老几,最后怎么出事责任落到我头上了?。。想想回去可能还得挨顿揍,真怨啊。还好,那次回家没挨凑,只被狠狠地训了一顿。最后,家人苦笑着向我提了一个问题, ; j/ N4 D% \( \; M
“你小子闲着没事干什么不行,怎么会想起轰猪啊?”。
2 B3 m8 [- V* H# L 我无言。 $ V- T* ~: A }& S
是啊,没事我们干吗轰猪玩? 这问题长期以来我也一直没弄明白,只是那么多年过来,一直在齐大爷面前为8号楼的孩子们扛着这一大雷。
& s! u; J/ _5 t' K( a ( O" Z: B c( C$ u
喂,那次轰猪活动的参与者们,你们可知道,以后每当齐大爷遇到我时,除了正常打招呼外,他老人家总面带笑容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我眼前晃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