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2015年11月1日）

猫儿胡同

- V  R* V9 I! w& U7 T: ]. h: R( z- A
* }! `. D  j+ N7 ?" f凌晨，冷，迎面来。
) R  p; v; F) A6 \4 T  ~
) u8 h6 r; V# L) U: u4 u北新桥往北，路东，歪果仁们正在一家酒吧门口闹腾。长胡子的修女走过，这是万圣节给我最深的印象，因为我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这个节。但很多北京人还是过节了，可能是因为本来长得也不漂亮，所以给自己扮成鬼会很高兴。这个晚上挺热闹。

7 }' i3 S7 M+ \: Z
晚上11点半，气温5摄氏度。北新桥同日升老粮店的后门吱呀打开，孟师傅走到路边，在车流中望眼欲穿。直到一辆满载大白菜的卡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北京，几十年来，每年的11月1日，开始出售冬贮大白菜。

---

同日升，全世界都是同一个太阳升起。升起之前，西方闹鬼，东方闹大白菜。

& x' G% J; H' V; O/ |北京人，管本地土产叫做“伏地儿”。但是，指的都是夏秋收获的东西，尽管本地大白菜更受欢迎，并没有“伏地儿大白菜”一说。

7 g" d/ G$ a" ~
2 f# X+ a6 @5 K+ M' X) r0 `粮店早已把两辆三轮车锁在了自行车道上。北新桥临近簋街，就算不闹洋节，这地方也会被违法停车占据。见到大白菜车开过来，孟师傅把三轮推走。

1 S; Z  D0 W" i4 D停靠路边，大白菜开始卸车，孟师傅站在一旁监工。今年的大白菜来自顺义，北京的主要经济作物产区、曾经全国农业现代化的示范区。入水就熟，筋烂，味甜。

( t& [4 o0 `1 c. ?3 A9 b


+ R) Y5 f$ u" b+ V7 u  W受欢迎的人，心不虚；受欢迎的大白菜，心要实。曾几何时，北京人为了买一级大白菜彻夜排队。而今，半夜还要跟大白菜较劲的，全北京可能不超过10个人了。

* B  B5 K; e, P/ {3 g( s
: v& w$ A# j# f" T  g5 {+ h1 P

2 n4 Z- j+ q# _8 t+ n/ g
一车大白菜，将近2万斤，在车上高过二楼。两个河南人，两个山西人，一棵棵往下搬。大白菜是最便宜的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城里人可能想象不到，冬天最便宜的大白菜，也是不知多少人一次次弯腰，才带到了四九城内，八仙桌上，铜火锅里。
& Q# L% \( b# l  b
) n5 s$ i* y7 n% R9 u
2 F! {( M* l4 d9 |5 q
5 j/ N  W/ N' G, K/ d3 g3 q


" q  k& Z% L3 R3 N& ^8 d2 J% V

---

" n% o* r' E+ e+ e这一车，近2000斤大白菜，约有4000棵。
: C9 J% H& p* \3 u1 m1 e: f0 R7 R* X

9 ?9 g! N- j" X! B# E
6 u( o1 P7 i4 ?- ~( f3 O' R张志强，生于1993年。早在那年之前，北京冬季蔬菜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新鲜蔬菜，大白菜传统的看家地位正受威胁。那个冬天，北京晚报的苏文洋先生发出了一句疑问：大白菜，究竟是末代皇帝，还是万岁菜？

6 q% @/ t  }  d! ]: c1 S& m7 R

张志强的微信名字叫“三无”。我以为是“无房、无车、无媳妇”，他说，应该是“大笑无声、大悲无泪、大悟无言”。


2 B5 \! b+ L) h6 v: q
, m3 l0 r6 J2 l

# C, f. H' m3 y( k- f" V无泪却有汗。凌晨1点，气温4摄氏度，整车菜卸了一半。歪果仁从酒吧出来都要立起衣领，张志强却脱掉了外衣，只剩下跨栏背心。他说，不冷。



, |7 t+ n" q. M1 }凌晨两点半，张信哲的女人还在他身边，4000棵大白菜却从此告别了短暂的几个月的生命，踏踏实实躺在北京二环路内，最繁华的一个街口。寒风中，它们等待着，天亮的时候，跟着你我回家。

, B, \; h5 S7 }$ Y. w


' a  I7 s, N: n# i& {* q
卸完车了。
+ L4 F! o) {" |3 [


临走前，四个工人苫上了菜垛，扫干净了路旁的菜叶。
4 O; a* x! {; ~8 i7 G  _' q4 J' J


9 }' B4 t# u3 ]! L

- X! ~, f4 ^( ]1 D% J% o! Q; }1 G

---

冬贮大白菜一般出售10天到半个月的时间。历史最高峰出现在1988年，北京城销售冬贮大白菜，创纪录，约32万吨。那一年，物价上涨严重，姜昆说了相声《着急》，也就是“黄酱屯了一被窝”。
+ `- n' d: r3 |0 t) D) q+ H
也许是因为当年的“空间”相对廉价。现在除了平房居民，谁会舍得用数万元一平方米的价格，囤积几十块钱的大白菜呢？
: m+ ^' H$ \2 o5 H+ F4 O" |

---

早上7点50分，不到10度，但是，有太阳。憋着劲儿来买大白菜的居民已经有几位，等待老粮店开门。


* i( y7 O" C% K: _. d) K, C" ~

# J9 V$ ^! K; w$ y一个大婶，不问价钱，要求第一份必须卖给她。她每年11月1日都到这里排第一个，但去年错过了。她感觉憋了口气。


很多人来问价钱，两位售货员，王秀丽、赵玉华，她俩的玩笑话：白菜价，如股票。买的多，得涨价。一看就知道俩位大姐根本不炒股票，至少不炒国内的。

& s( e& \8 d; ~$ w' C  j* \
+ u- V$ [% `9 `4 u

6 q3 D* m0 J4 P+ w没有进行曲，狭窄的人行道上，出现了一位入场式举牌子的礼仪小姐。其实是大姐，穿着老粮店的围裙，举着的牌子写着，大白菜，每斤3毛5。去年4毛，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东西会落架。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落价的大白菜谁能比。




8 G; y. H! Q5 C! {2 B
第一个买菜的大婶要了300斤，多饶了一棵。她催促着张师傅赶紧把菜送回家，因为一会儿要去医院输液。

$ V' w/ Y- p# d
% n! w$ g$ e+ g4 ?, d" W0 u8 k
4 C0 H+ f# u; b. t  h' o% z
58岁，已经退休，但被老粮店返聘回来的张师傅，蹬着一辆电动小三轮。旁边一个大婶，走在深秋小胡同金色的光芒下。
4 P9 q6 }8 [. x7 w8 k4 A
) n! x7 l8 }* C

---

( D6 m9 E  |: ?7 q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首自来。沿途，二人顾不上瞎聊，走三步，答两句，“3毛5。”小胡同里尽是看到大白菜，询问价钱的街坊。

' m. u( \. k7 r- ?
2 u7 D9 G' s5 z8 F7 x


秋风中，万物肃杀，唯有大白菜还是绿的。转眼间来到了柏林胡同10号院门口，大白菜被整齐地排在了小煤棚顶上，花池子边。
# Z5 ~/ q: F; c( R/ U$ w% O3 Q6 a
$ m1 }1 u6 A1 F8 o* i0 {

4 O  m0 `9 a! c5 Y+ k

0 X5 C& _: _1 q% h3 }. q" s% i6 Q0 j“这多踏实啊。”朴实的话语里透出曾经苦涩的冬日，吃到大白菜的那种幸福。
# h0 b; S, W- C9 J! V' i5 T
' j3 ]2 w3 e7 t



. ]1 _7 I7 n) s1 {- H; w

---

+ S! s/ @, ]7 ~( r1 Y# O忆苦，才能思甜。回忆起冬季只有大白菜、萝卜、土豆老三样的日子，心里泛苦。其实，大白菜是甜的，菜芯尤其甜，甜甜的味道却代表苦涩的生活。
4 b7 Q( H: w5 J

* c8 Q) d) W3 [; U2 p& j, s" Q, ]

“还是得让孩子们知道过去的生活，就冲这个，我也得买点儿。”一位推小车的老先生，买了区区五十斤菜。“想当初，冬天只有大白菜、土豆、萝卜这老三样，要我说，大白菜现在应该叫‘忆苦菜’。可是它也确实好吃。”


1 R$ m# k; V8 A8 b8 J
   
谢谢观看。

村里人家

只能阅读了，看不着图

老程-山里人家

看不见图

weiwei

图片无法显示

东郊老土

这一车，近2000斤大白菜，约有4000棵。

0 |! ^# ~0 s% r, _2000斤少写了一个零！
作品真不错！

云松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