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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土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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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 21: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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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  序)作者——徐世荣fficeff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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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一些人把北京话和普通话混同起来,认为北京话就是普通话,这是不对的,有必要讲讲两者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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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语言在民族发展的过程中分化为方言。土语包含在方言中,流通的地域更小些,使用面更狭窄。北京话就是北方话大方言区中一个地方的通用语言,是一种土语。但是北京话通用于北京这个特殊条件的地区,与普通话的关系就跟其他方言土语不同,可以说有着更近的亲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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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话自然属于北方话范围。因为北京是六、七百年来的京都,以其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超级地位,人往人来,四方辐辏。特别是北方人,更容易在此会集、接触。因此,北京这个地区就自然地吸收着北方话,集纳——缩聚——融合,有北方话的代表性。普通话既“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当然也包括北京话在内。北方话的地面虽广,人口虽多(地面、人口都约占全国的百分之七十强),却有个词汇、语法大致近同的特点。北京话与北方话似难严格划分。语言学家认为“在方言彼此紧密地互相影响的地方去划分方言是很困难的,但不能因此而取消方言的分别问题”。所谓“分别问题”就是各自的特性。北京话从整体来看,有它自己的容貌,立于北方话区的各个方言之间,是有其特具的轮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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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话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主要是讲它的形成历史。它的渊源和某些语言成素与北方话、北京话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但两者决不可画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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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概念上讲,普通话是“规范化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是“全国通用”的标准语,而北京话则只是给北京一个地区服务的交际工具。作用有大小之异,级别有高低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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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具体的语言成素来讲,北京土音,北京土语(包括词和词组),以及特殊组合规律(即使很少)的语法,都能拿出实例。至少,在当前还不能为普通话所接纳,也可说是“不合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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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语言来源产生的亲属方言,总不会在全部语法结构和基本词汇上彼此不同,只是在某些成分上有差别。”(斯大林《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问题》)因此,研究北京话就要着眼于某些成分上的差别,即某些特点。这是第一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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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交配,某一种胜利,保存自己的语法结构、基本词汇,别一种语言服从之,逐渐灭亡。”(斯大林语,引文同上)普通话就是在北方话基础上发展形成的文学语言——以口语为素材,经过书面的锤炼、沙汰,更为细密、丰富、精练,形成一套语法与词汇。北京话则是较为粗陋的口语,自然要服从普通话,一部分不足取的东西将趋于磨灭。研究北京话就可以与普通话作比较,哪些是不足取而必须“服从”普通话的。这是第二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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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语言会从失败的语言中吸取一些词来丰富自己的词汇。”(斯大林语,引文同上)北京话并非全是渣滓,也有生命力、形象性、表达功能很强的词语,可以输送给普通话做为养分,供之吸收。或稍加改造,而取得晋升为普通话的资格。这是第三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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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北京话,本身不是目的,目的是发展普通话。为了维护汉民族共同语的纯洁健康,一方面要清理北京话对普通话的纠缠,一方面要提炼北京话的精华,滋养普通话,增强普通话的同一性、丰富性、精密性,促使之更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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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分别从北京话的语音、词汇、语法三个方面,剖析一下它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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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讲北京话语音——北京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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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普通话以北京语音为标准,指的是“北京音系”,而不包括北京土音。可以肯定,这种理解是符合普通话语音标准的科学性的。“音系”是什么?土音是什么?应具体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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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系”的通俗解释,是一个方音的有规律的体系,学术解释,是一个方音的“音位”系统。“音位”系统是规律严整的一套东西,以辨义、近似、互补等为条件,归纳成最简括的各组语音单位。北京音系就是规律化的正常范围内的音素(声母、韵母)、音节、声调,有稳固的分立与组合关系,而土音则否。北京土音自然不是在北京音系之外整个儿另一套,不过是在这体系之外,存在着或滋长着一些特殊的东西,是无规律、不正常的表意信息,只在北京人这个小圈子里被接受而已。我曾分析其“不正”,为“偶现、狭隘、讹变、混乱”四类现象。下面分别举例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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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显示土音的特殊,应该确定音系的正常内容。正常的音系,可用《汉语拼音方案》为依据而作说明。北京音系,声母二十一个,韵母三十八个(另外附儿化韵),声调四个(另外附变调、轻声)。声、韵拼合,构成基本音节四百个,再加上声调,带调音节一千二百一十多个(限于普通话中使用表意的,古汉语用字的读音如“鞥(ēnɡ)(tǒu),恧(nǜ) (chǎi)”,方言如“嗲(diǎ)、塞sēi、囡(nān)、甭(bénɡ)”,拟声及感叹词如“欸ei、喔o、唷yo、噷hen”等都不计入)。以这个范围为根据,就比较容易说明北京土音的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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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偶现的。即偶然出现在北京人口中的音素。如声母zcs变为“齿间音”[tθ][tθ][tθ],音节开头w的部分音节(韵母“韵头”为前元音、央元音的),如“万(wàn)、文(wén)、外(wài)、为(wéi)”等,wu)变为“齿唇浊音”[v][?]。(韵头为后元音的不变,如“王(wánɡ)”,u本身也不变,如“五(wǔ)”)“儿化韵”卷舌部分因熟练而灵敏过度,“卷舌音”变为“闪音”r,如“小兔儿”,“土豆儿”等的尾音。“真是!”作为埋怨、恼恨之词,独立使用,因发音用力而变清声母zh为浊声母[ch],甚至再加“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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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 21:38: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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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狭隘的。即伴随土词语出现的。所谓狭隘,就是这个音节极少出现,也许只用于这一个词。又分两种情况:一是四百个音节之外的音节。如:“忒”tēi,“忒坏了!”“论lùnlìn,“论起来,你是大哥。”“chuà其外”是超越限度,“~其外地花钱。”“cèi为打碎,“把玻璃cèi了。”二是未超出四百个音节范围,但一般没有这个声调,如:“俘fóu”,“小偷儿让人俘住了。”“ɡái搂”是贪馋地吞吃,“在外头胡ɡái搂什么了?”身材叫戳个儿(chuǒ ɡer,等等。这些词大多有音无字。fficeff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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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讹变的。由正常的音节变化,还能按语义测知其原音节。(1)韵母因轻声而弱化,主要元音变为央元音。如“芝麻[ma]、豆腐“的fu[fa]、“姑娘”的niánɡ[ninɡ]、“放下”的xià[xie],圆唇音变不圆,“出去”的[qie]。(2)声母因轻声而弱化。如“琵琶”的[pa]、“胡涂”的[tu]、“骨殖”的“殖”zhí[zhi],“茅厕”的[si],送气音变不送气音,塞擦音变擦音。(3)减音,从原音节中减去某一音素。如“娘们儿”的niángniá,“出乱子”的luànlaà,“累得慌”的huānɡhanɡ再变henɡ。(4)增音。如“闭上嘴bìn,“八下里”的xiàxiàn,“把水倒了”的bǎ变bǎi,“告诉”的sonɡ。(5)替换。如“流脓”的nónɡnénɡ,“自个儿”的,“板凳”的dèngtènɡ,“耳蚕”的cáncái。(6)交错。如:“言语”由yányu变为yuányi,音节开头(即“韵头”)的[y]互换地位为[y],“不过”由búɡuo变为ɡúbo,声母的bɡ,互换地位为ɡb 。虽然实例不多,但这种变化现象,原音可以解释(尽管有例外,或只出现于一部分词语间)。(7)无规则的变调。如“拐弯儿”的wānr变去声,“雪白”的xuě变去声,“正经”的jīnɡ变上声,“跟前儿”的qián变上声,“珊瑚子”的变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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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混乱的。如纷乱的“尖音”,“下”念sià,“家”念“ziā”,把“团音”也念成“尖音”了。还有不少受方音影响的,如“结束”的shù,“只当”的zhǐ念zǐ,“塑料”suò。还有不少北京人(特别是老太太)多把韵母“鼻化”发“口鼻元音”。另外,舌根阻鼻韵尾的音节儿化韵应是丢掉nɡ,使前面的主要元音“鼻化”并卷舌(inɡ是丢掉nɡe,使e鼻化并卷舌),但有一部分“老北京”人却不念“鼻化”的元音,如“光儿”和“瓜儿”无别,“绳儿”和“舌儿”无别。这都是混乱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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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土音,普通话中不必考虑,应该把标准音(符合语音发展规律的正常读法)跟土音划清界限。有少数的土音已作为口语音,形成较大的势力,如“琢磨”的zhuózuó,“钥匙”的chishi,“喷香”的pēnpèn等,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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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讲北京话的词语——北京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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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语一般可分为社会土语和地方土语两类。社会土语主要为行业语,其次是“黑话”——江湖隐秘语。都是在一个小集体,一个社会阶层中使用的。地方土语比社会土语的应用面宽,值得我们研究并且考虑其价值,可否作为普通话的养分的,就是这类,而不是狭窄的社会土语。例如“黑不溜丘“一词已经在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中使用,在全国放映,为全国人民所接受。但一部分行业语,因为跟人们生活关系密切,为外界多数人所熟悉,也在口头使用,那就突破了界限。如:“拿龙”是自行车修理行业的术语。车轮瓦圈弯曲变形,这种毛病叫做“龙”修理变形的瓦圈,叫做“拿龙”。骑自行车的人虽非本行业,但他要去修车,自然也就必须说出这个术语,才能与修理工人谈到一起。因此,也就难说这个词算不算地方土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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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语是社会上各行业专用语,包括科技、学术在内。这个范围非常广阔,所谓“三百六十行”未必能够概括。某一行业、专业的事物、知识、丛杂万端,各有专称,其数量是无法估计的。例如:京剧界的服装道具,就有“守旧、砌末子、套头、髯口、褶子(xué zi)、罗帽、扎靠、水袖”等,羊肉店所卖羊肉,部位不同,食用各有所宜,名目就有“三叉儿、上脑儿、黄瓜条儿、后腿儿、磨裆儿、腰窝儿、米龙”等,瓦匠就有“下茧儿、封后檐、叉(chǎ)灰泥、苫被、挑脊、填馅(xiàn)、灌浆、吊线、叫高儿、挂了”等。这些词语,应用面虽也不免扩展到外行人,但毕竟是比较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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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话大多是旧社会底层人物以及秘密会道门儿所用的隐秘性词语。北京地区,除“切口”(也叫“反切语”,一个字都用两个字说,略如反切之法。如“一”说“也基”,“有”说“爷九”,或拆开一字的声母、韵母,声母后一律拼ai,“洪音”韵母前一律拼ɡ,“细音”韵母前一律拼j。如“北”bei,分为bai——ɡei,“米”mi,分为mai­——ji)外,更有为一般人所不知的词语,如“五”说“中”,“九”说“爱”,“妇女”说“裹饰”,“鞋”说“踢土”,“钱”说“楮头子”,“占卜算命”说“审”等。现代在一部分流氓、盗匪和落后的流气的青年中又有新的黑话,也可以叫“匪话”,如打架叫“练”,动刀行凶叫“放血”,撬锁叫“搿大闸”,把公安人员叫“雷子”等。这都是绝对不足取的。这两种社会土语有其特殊性,前者虽不能排之于北京话之外,但是窄而专,后者在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文明建设中,肯定会趋于灭亡。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 21: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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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讲语法——看看土语中、组句、用词有什么特殊之处。fficeff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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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话“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这明显地说,普通话语法是文学语言的,是书面语言的,而不是口头语,北京土话当然是口语。从这个概念来看,北京土话总会有个别的——哪怕是极少、极小的殊异,但大体相同。语法研究,上溯黎锦熙先生《新著国语文法》,他的主张是“言文一致”,自然包括“口语法的研习”,黎师特举话剧诸例,显示表情、示态的语助,要“以一种方言(北平语)为标准”。下至近年赵元任先生的《汉语口语语法》,更明确说:“指的是二十世纪中叶的北京方言,用非正式发言那种风格说出来的。”但是赵先生又说:“在所有汉语方言之间最大程度的一致性是在语法方面。”因此北京土语的语法,十分特殊的并不多。“现代白话文著作”未秘不写出“非正式发言那种风格”的口语来,例如老舍先生的文学作品就是。因此赵著口语语法,并没有多少是一般语法科学研究范围之外的规律。关于口语语法,已有几位语法专家著书立说,这篇短文就不再多论。下面只提出北京话中我所注意到的几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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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语序倒置。因是口语,以置似是补充性的,前面漏掉,后面补上,或后置更能引起对方注意。如:“上班哪!您哪!”(您上班哪!)“早吃啦!在婶儿!”(大婶儿早吃啦!)“你写了吗!那封信!”(你写那封信了吗?)“可有查票的(da=的呀!)!在出口的地方儿。”(在出口的地方儿,有查票的。)我的朋友刘全利同志曾发现这么一个规律:凡这类补充成分,前面必有一个助词“了、啦、哪、呀”北京话中这类语序变化是非常普遍的。赵著“整句的结构”中也列入这类“倒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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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不”字的虚用。“不”字在个别的词语中不起否定作用,实际无意义。如“不非凡”即“非凡”,“不吃味儿”即“吃味儿”,“事不有余”即“事......有余”,“时不常儿”即“时常”。这是很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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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们”偶用于单数。如“给我们(mme)一张!”(多出自女孩子之口,是娇憨语气。)“给您介绍介绍,这是我们(mme)家里的。”(“家里的”称妻,而用“我们”,很奇怪。)“爷们儿,就您一个人儿呀?”(“爷们儿”是男性长者的尊称,一个人也这样叫。)“这个娘们儿真厉害!”(“娘们儿”指妇人,一个妇人也这样称说。)“一个老爷们儿,这么软弱!”(“老爷们儿”指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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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有些特别的词尾。如“伍的”同“等等”,如;“还有什么花生、瓜子儿伍的”,或说“嘛的”。“劲儿的”用于形容词后,如“讨厌劲儿的”,“和气劲儿的”,或用“手子”,多用于反对语意,如“缺德手子!”“恶心手子!”(“手子”疑当为“啥子”。)“......得慌”是表感觉之深重,如“闷得慌”,“急得慌”,“麻得慌”,huanɡ变音henɡ。“......着哪”表加强程度,如“深着哪!”“难看着哪!”zhuozhi又疑是“至”用于口语,因有“深zhizhi哪”(深之至哪),“难看zhizhi哪”(难看之至哪)的说法。那就等于西北方言“......得太”,如“深得太”,是把表程度的副词颠倒后置。“......巴”表动作之减量,如“试巴试巴”是小试,“洗巴洗巴”是稍洗。“捆巴起来”是粗捆,“揉巴到一块儿”是草草揉和。“巴”是含有意义的特别动词词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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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介词与前一字结合成词,而可独用于句尾。如:“我瞧不至于”的“至于”,“我的酒量小,一两就足以了”的“足以”,“什么也不为(wèi)”的“不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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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北京土语里的句末助词声音多变,有的似乎是助词之后,快速接上一个叹词,两个音节急读合一,而且变为叹词的重读,并带上叹词的复杂语调(语调多变,不止四型,下面举例,暂不一一画出语调调型,因高低升降复杂)。例如:“是你说的(da)?”da=de+a(a诘问);“好嘚(dei!”dei=de+ei(ei,惊叹);老赵喂(wei)!wei=wa(“啊”因“赵”的韵尾ao而变wa)+ei(ei呼叫);“小李yei!”yei=ya+ei(ei,呼叫);“完咧(lei!”lei=le+eiei,欢呼);“问你哪(nei!”nei=na+ei(ei,招呼);”拉倒呗(bei!”bei=ba+ei(ei,慨叹);“我偏不去嚜(mei!”mei=ma+ei(ei,肯定、倔强);“老实点儿吧,您呢(ne)”ne=na+e,(e,招呼);“让瞧,就瞧瞧啵(bobou)!”bo=ba+o,bou=ba+ou(oou,应诺);“快看呶(nou!”nou=na+o(o,惊奇);”“得喽(lou!lou=le+ou(ou,欢快)。如果这个设想能成立,那么,北京话中的叹词,除独立句首之外,还有置于句尾而与语气助词在声音上结合的特殊现象。我曾称之为“溶入”。一般助词轻声、无调,而溶入叹词后,变为重读,且有复杂语调。(子尾,叠称,“的”字后缀,也有此现象。如“孩”的za,zei,“哥”的ɡa, ɡei,“姥”的lou,“我”的da,dei,“好”的da,dei 。)这类北京口语中的声音变化,有语法结构关系,值得注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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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是北京土语的粗略轮廓,有待于更多地掌握资料,归纳现象、剖析特点、做更全面的了解。研究北京话,其实也就是为了研究普通话。这对于了解两者的分际,促进共同语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 21: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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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地方土语,指北京地区绝大多数人民能说、能听、能懂的话。过去有人说,北京市区地面大,东城的土语的西城的土语就不一样。如根据一些资料记载,东城叫“水桶”,西城就叫“水筲”。这个说法,百年前的旧京,可能有个别的词语使用在更小的生活圈子里(旧时多说“东城的娃娃”、“西城的娃娃”——即东城生人,西城生人,一般很少迁居、流动)。但是今天则不会再存在这种现象,因为居住、工作、学习、交际,已不再是“不出里门”了。就以我这个“老北京”来说,东西南北城,全都居住过,东西南北城全都有我工作、学习的地方。语言随着社会发展而发展,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市区之内,土语自有其一致性。但是北京市所属区县,如怀柔、密云、昌平,延庆等,地面更扩大了,不但土话词语不能尽同,连北京语音的声调调值也有小异了。因此,北京土语的研究范围,当限于市区及近郊区。fficeff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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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土语,粗粗归纳,有下面几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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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特有名物(土特产)。饮食,如:豆汁儿,炒肝儿,爱窝窝,他丝蜜;器物,如:秋皮钉儿,醋毒噜儿,响炕,板闼子门儿;服装,如:主腰儿,绒紧子,老头乐儿,腰里硬;搬运(交通),如:排子车,骡驮子,窝脖儿,趟子驴,冰床儿;文艺,如:十不闲儿,官戏,走票,拉大片,江面人儿,沙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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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狭隘称说(名称与外地方言、普通话不同)。身体,如:哥棱瓣儿,耳根台子,颏拉嗉,脖梁骨;人称,如:二爹(叔),奶奶(母),活人妻,隔山的;动植物,如:地里排子,呼伯喇,老琉璃,叶儿仨,转儿莲,老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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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风习。如:年过活儿,还崩子,花糕,五供儿,四鬓刀裁儿,红白喜事,前三后二五,赶情儿,老妈妈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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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熟语。如:大概其,侧来,好不影儿的,左巴,闹了归齐,二来来,不吃劲,说出七来,解饱,真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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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比喻。如:水葱儿,羊上树,溜肩膀儿,大撒巴掌儿,土贼儿,猴头狗,风中灯儿,铁杆儿老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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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嘲讽。如:瞎摸海,饿狼掏,三青子,狗食,假克礼,横巴狼子,孱头,催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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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隐讳(有的是“雅化”)。如:白果儿,生口,还酒,出虚恭,夜净儿,外快,三只手,混事的,瞎道儿,挨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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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外来语。如:鹅涟(满),塌塌儿(满),哈拉巴(满)乜贴(回)乌程了(回),胡同儿(蒙),喀拉(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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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旧京老词儿(可见旧社会制度风习,有的至今沿用)。如:教习,学伴儿,巡捕,坐家女儿,虚子,老根人家儿,卖呆儿,架秧子,立规矩,关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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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俏皮话儿。如:牛蹄子两半子,翻滚不落架儿,肝儿颤,满嘴跑舌头,狗喃八泡屎,罗圈儿架,胯骨轴儿上的亲戚,窝了犄角,一个揖作到了儿,过得去针儿还得过得去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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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四字格成语。如:鸦默雀静儿,胡吃海塞,孤丁绊块,老实巴交,硬砍实凿,托人弄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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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后缀词尾。如:绿不英,苦不阴儿,温得乎儿,黑不溜丘,胡噜巴涂,滑不唧撩,干丝唿咧,花里虎哨儿,毛了咕唧,一股龙通,有的是为了使单音节变为双音节,如:匀实,磁实,皮实,辣实,热乎,乱乎,轻生,扁生,脆生,细发,硬棒,面啖,瘪咕,紧衬,试巴,支巴,打咕,叨咕,塞咕,甩搭,扭搭,呼搭,扒拉,划拉,扑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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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形容词前缀。如:溜满儿,瓮阔,齁咸,干冷,侉大,苗细,滴溜圆,流油儿光,杀口甜,裂牙子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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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歇后语。和其他方言中有大量的歇后语一样,它的本身没有什么特殊。不过北京的歇后语,有的包含着北京特有的事物、风习,或包含着北京土词,土音。如:“老太太喝豆汁儿——好稀”,“好稀”hàoxi谐“好喜”的音,土语“好喜”是自己愿意,高兴这么干。“豆汁儿”也是北京特有的风味食物。“挑水的回头——过井了”,以“井”谐“景”字音,“过景”是北京土语,过时之意。但这一条歇后语,在河北、河南、山东等“分尖团”的方言区,就会不理解,因为“井”是尖音(古“精纽”字)。“景”是团音(古“见纽”字)。两字并不同音,可北京人嘴里是同音的(尖团不分)。“天桥儿把式——净说不练”,“天桥儿”在北京前门外,是一个旧北京的热闹集市,那里有走江湖、练把式、卖假药的。“看街的说睡语——不管那一段儿”,“看街的”是旧北京在里巷间管杂事的人役。“老妈儿抱孩子——人家的”,“老妈儿”是旧北京对女仆、保姆的称谓。“剃头挑子——一头儿热”,“剃头挑子”是旧时北京串巷的理髪匠的担子,一端有炭火、水盆。“长虫吃扁担——直棍一条”,“直棍儿”为北京土词,指正直无私、洁身自好的人。其余如“马尾yǐ儿拴豆腐——提不起来”,“耗子尾yǐ巴抠(kōu雕刻)骰shǎi子——小贫骨头儿”等都有北京土语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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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土语有几个特点,值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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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音无字。有音无字。当然不是多数,如:biā,dén,piēxie,yàrɡu, zhāiwai,juěwu, zuòqinɡ, húlu, ɡēzhar,白头儿diēxie,油脂哥nāi,胆儿小cuánr稀。有的可以暂时借用同音字,字义稍沾边际,尚可写出。有的没有同音字,或丝毫无关,不宜借用。如cèi(把碗~了)bàzha(~两脚泥),mūyu(老太太没牙嚼不动,只好含在嘴里~着),dēnlēn(~着大肚子),háo(~着屁股)等。这个现象,说明北京土语显示了它的口语性,打破文字局限,不受文字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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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字音讹变。这类异读,还可按词义探索,估计其本字。kènjiér(肯綮之变),wūtu(温暾之变),死qiliē(死求白赖之变),歪ba横狼(狈之变),打zhe吊歪(正之变),二le八档(栏之变),贱眉样(浪之变),铁chuànɡ子(铳之变),lǘjū子(黧鸡之变),jiànɡ杆儿(箭之变),巴杏儿(旦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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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疑似外来语(音译成词)。但尚无确据,有待考证。如:罕迈罕迈地(缓步之状)、恩镇(舒适)、镏子liùzi(戒指)、闷得密(私自占有)、苦得累(衣服破烂、肮脏、难看),巫来由(不务正业者),德合乐(摔跤的腰带)等。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 21: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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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文言成分。中间夹用古词字。如:借为由,而受死,含,概不论,钻头缝儿,蹊跷古怪儿,家过日子,野无腔,一爷孙,在位的,至,沾事迷。fficeff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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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历史事物保留痕迹。本身是旧词语,但从中可见历史上的社会制度风习的点滴,生命不衰,至今事物本身不存,而这个旧词语却沿用下来。如:镚子儿不值(小铜镚儿),一个子儿不值(铜子儿),九吊六的(清末最高茶叶价,代表好听的话),海子鹿(海子指南苑湖泊,清帝围场,其鹿驯顺,喻痴呆),掩栅栏儿(“栅栏儿”shālànr,清末里巷两端有栅栏门,至晚关闭,傍晚虚掩,至今作为傍晚的代称),六扔(lēnɡ)多远(旧时儿童游戏,投掷木棒,比赛远近),打印子(旧时放债,每月付息,盖印章,今作为零碎修理花费的代称),烧高香(迷信供佛,今用为谢天谢地的代词),私盐包(旧时有私盐商贩),吊膀子(清代有“弓房儿”供人习武。练习拉弓,必先吊膀子,练时头颈扭向一侧,瞪眼注视目标,悬起膀臂。后作为男女调情的代称,“膀”bǎnɡ变调),半斤八两(今已改十进位,此词仍存),天桥儿把式(“净说不练”,但这是旧时北京天桥艺人的情况,今天已没有了,但“天桥儿把式”仍沿用),王道、霸道(孔、孟所论“王道”好,“霸道”坏,但沿用至今,都是贬义,表示凶恶,如:这蚊子可真王道;这白蛉子也够霸道),四六句子(指骂人的话,但把“骈四俪六”移用,由最典雅变为最粗野),贼死王活(本义“成者王候,败者贼寇”,“窃国者候,窃钩者诛”,现用为痛苦欲死之意,不管“王活”了,如:累得贼死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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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有相当的稳固性。如《红楼梦》、《儿女英雄传》中的北京土话,至今仍照用。前者如:这程子,排插,刚口,硬朗,鼓捣,抓子儿,隔肢,歪了腿,鲫瓜儿,胡吣,(写作“”),狼犺,颠(写作“走真”),爬拉,展样等;后者如:一铳子性儿,干了,闹得不象,风火事儿,批游飞,四鬓刀裁,扫脑儿,老妈妈论儿,守地(用锯末等扫地),抖积伶,没溜儿,拍花,架桩,海里奔,扎筏子,填还人等。只有用字与今日或有小异。曹雪芹距今二百五十余年,文康距今一百六十余年。他们所用的许多北京土语至今仍活在北京人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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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保留古汉语成分。有一些词语写不出现代常用字,实际是古汉语。如:破衣lasa,lasa是古语,本字是“”,“衣敝貌”。(见《集韵》《类篇》)māsa(用手掌下按而连续移动地抚摩动作,如:~衣裳,~肚子,~一把脸),老舍先生在《骆驼祥子》里写作“瀎泧”。按““瀎泧”见《说文解字》,“拭灭貌“。段玉裁注:“瀎泧(mòsà),今京师人语如此,音如麻沙,......手上下之言也。”段氏是清乾隆年间人,距今二百五十多年,已注出“京师人语”——即北京土话。老舍先生是用了古本字。可见这个土语,也是古语,其词在汉代已有。有人奇怪,“大栅栏儿(北京有名的繁华商业街道,在前门外)”为什么念dàshalàr?其实北京街巷用“栅栏”命名的不止一处,但有的念zhàlanr有的念shālàr的,或写作“沙栏”(广安门内牛街小巷“沙栏胡同”),“沙络”shālào(西四西有“沙络胡同”)。傍晚时候,土语叫“掩栅栏儿”也念shālàr。按《广韵》,“栅”有zhà(楚革切)、shān(所攀切)的不同读法,shā是取shān音而丢掉韵尾,阳声变阴声,北京土音不乏其例,因此“栅栏”念成shālànr,是古音的存留。至于说“去”为ke,如“您哪儿kekequ是古今之变。附带说一句,今日研究北京话,并不一定钻故纸堆去“考本字”。即使知其本字,本字太生僻,实不如用同音代替之法,只以常用字描摹其语音。比方“罗锅儿”,人人认得,如必写成“ luó ɡuān(《广韵》有此词,解为“腰膝痛也”),似乎并没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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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四字格”成语中有一字讹变。四字格成语,北京话中大量存在。其中AB——CD结构,由两个主谓式、偏正式、动宾式、动补式词组相对偶的较多。如:钉槽木烂、嘎七马八、半傻不苶、抓土攘烟儿、打净捞干。也有一部分ABCD格的四字平列式,如:干艮倔zànɡ等。但是有的当中某一个字说时含混不清,写出字来,感觉这个语素在四字中配合不上,从语义上也难探索其本字。如:人模狗样儿,“狗”字可疑,五风六月,“风”字可疑,严丝合缝,“丝”字可疑,胡吃狗打,“打”字可疑,阴死八活,“八”字可疑,“坑儿坎儿嘛杂儿”,“嘛”字可疑。这是长期口头应用而讹变的,也是口语脱离文字的现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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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词语结构特别。结构特别,就是不合一般规律。如:值不当的(不值当的)、偷着眼儿(偷看)、误心中(并非有意)、至无能死(达到最差的程度)、事不有余(过度)、末其在(不重要)、闯婚作(不用占卜而定婚)、一文不值半文(毫无价值)、万般无计奈(无法,“奈”字无义)、鹰钩儿鼻子(鹰鼻,但说者实是用“鹰钩儿”形容鼻子,“鹰钩儿”不通。是把“鹰——钩儿鼻子”习惯误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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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形象性熟语。不少短语生动活泼,其形象性超过一般雅言。如:软刀子锯人,无影儿大风,打游飞,眼前欢儿,仰八脚子,倔巴棍子,扭股儿别棒,四脖子汗流,揪着沙肝儿攥着连贴,敲锣边儿,站缸沿儿,狗颠屁股垂儿,瞧哈哈儿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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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细微的动作区别。同是一类动作,但因小有不同,于是各有一词,使用者要用得合适、准确。如:看的动作有“瞜、瞭(~高儿)、撩、瞟、溜、寻摸、寻瞜、夹伺(不~他)、qié棱(~他一眼)、白(~了一眼)”等;搔、抓的动作有“挠、擓、(húlu)”等;走的动作有“颠、溜、挠(náo,~鸭子,~了)、遶(rāo)、瞭(liāo)等。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 23: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这篇“北京土语探索”后,觉得内容很详实,有助于了解北京方言的由来,为了继承传播北京方言文化,照猫画虎儿的敲录了一遍,但书中这类特殊符号[tθ][tθ][tθ]、[?]、r,等,只是大概齐的仿照(因本人电脑知识有限)。其二、带“”的字曾插入了小图片,但不知为什么显示不出来,后以代替,由于电子书有些章节扫描的不是很清楚,其中不免与原书有一点点差异,但整体上是按原文录入的,在此向浏览者说明。
发表于 2011-11-30 15:59:00 | 显示全部楼层
“cèi为打碎,“把玻璃cèi了。+ E4 w" T!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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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只所以演化成 cèi,是因为以前家里的瓷碗,玻璃什么的都很金贵,一旦打碎了就有很可惜,当知道打碎了的时候,发“碎”这个音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一咬牙,明明是该发SUI这个音,就发不成了,于是就发成了  cèi
发表于 2011-12-18 15: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普通话的普及 好多东西都被扔掉了,这帖子经典啊,里面很对内容已经很长时间没听人念叨起了
发表于 2012-1-2 18: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时候总听上上一辈说这些土语,现在大部分已经很少听到了,学习了~~~~
发表于 2012-1-9 17: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年龄大的北京人说的北京话 中年人说的是普通话 年轻人说的是一种嘴里含着东西的新北京话。
发表于 2012-1-9 17: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满口哇噻、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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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9 16: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xiaox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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