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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 y" ~7 C$ h2 W. L2 Q: ` 生在困难时期，长在动乱时期。住在北京南城。 % z! A. G. h1 \5 t
在珠市口十字路口的西南，也就是前门大街上，有一座灰色的砖楼，三层高。楼前是前门大街，高高的台阶，高高的门，窗上的护栏曲曲弯弯的，夏天五六点钟后，这里背荫，许多周围的街坊坐在高高的台阶上乘凉，享受着过堂风带来的清凉。这座楼的后门，正是我居住的胡同，铺陈市胡同。从小被大人领着去大街买东西都路过这个灰色的砖楼，却从不知道这楼是干什么的，有时看到楼里有人进出，从一闪的门缝里看到里面有楼梯。这些进出的人从不大声喧哗，我便只觉得这座楼更神秘。也曾经问过一些大孩子，他们说是什么什么大学。要不就是什么什么大楼。再后来发生的一件事，知道了这座楼是什么…… 2 W% h7 V) l0 @+ D/ R
在那个造反有理的年代，我七岁，一天的下午，正在胡同里和小伙伴瞎跑的我，看到几个身穿一身军绿戴红卫兵袖章的人走进了十八域胡同，不一会儿，就见小伙伴小毛的姐姐跑来说：“快去看，红卫兵在十八域抄家呢。”听到这个，我们一起往十八域跑去。 ( R7 A& e; C k* `, l J
十八域﹡到底是那几个字，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从大人嘴里知道的，一说就是十八域十八域的。十八域东西走向，西口是铺陈市胡同，东口就是前门大街。十八域说是胡同，其实是一条很窄的巷子，并排也就两个人宽，只有两个院子，中间院子的门牌是铺陈市28号。也就是说十八域是铺陈市的一部分。另一个院子在东口，一个很小的门，很少见有人进出，有时在是十八域玩的时候跑到东口看前门大街上的汽车，很偶尔的看到一个老者头顶毡呢子帽戴着眼镜身穿长袍进出那个小门，老者走路很轻，从不说话，也不咳嗽。出门时，从长袍的兜里拿出钥匙回身把钥匙插进门上的暗锁锁眼，然后轻轻的旋转几下，再轻轻的推推门，确认锁好后再离开。进门时，再拿出钥匙开门，闪身，然后再把门锁好。而后，小门又静静的停在那里。由于东口旁边就是景德镇瓷器店，那里经常有一些金发碧眼抹着红嘴唇身上散着呛鼻子的香味说话嘟嘟碌碌冬天穿裙子脚蹬高跟鞋女人和衬衣领子系着花布条腆着大肚子也散发着一身呛鼻子的香水味男人的外国人光顾，就常常有一些漂亮的小汽车停在那里，我和小伙伴经常跑到十八域东口看汽车，也就见到小门里的老头比别人看见的多一些。记忆中，只有一次见到了老太太，也是带着眼镜，穿着长袍，头上戴着一块白色的纱巾，走路也很轻，和老头一样，出门后转身拿钥匙把小门锁好，回来时，拿钥匙开门，闪身，锁门。 : D! r/ k$ l7 A3 G3 ^7 y
红卫兵进了十八域，这个平时宁静的巷子顿时喧噪起来，看热闹的孩子们。我跑到东口，小门还是紧闭着，可不再安静，里面传来的是愤怒的质问，皮带的抽打和瓷器玻璃的粉碎声。看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急忙回身跑到28号院，一些大孩子扒着墙头往那小院里看，还有一些手脚灵便的攀着电线杆上了房顶，28号的小意儿，在院里拿砖头砍着登在他家房顶的孩子们，嘴里骂着。 ; A# I" L+ |: e5 W8 Z
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听到愤怒的质问，皮带的抽打和瓷器玻璃的粉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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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背着书包上学，路过十八域，那里有更多的孩子进进出出，他们说：昨天红卫兵抄家，那家有很多的钱。 ! D; T. F2 O; k
我来到了东口，那个小门打开着，许多的孩子背着书包在那里低头找着地上散落硬币。我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小院，院里一片狼藉，门上和窗户上的玻璃支离破碎，地上满是瓷器的碎片和碎玻璃片、碎纸片。我踩着满地碎玻璃看了看这个神秘的小院里三间北房，不是很大，屋里已经空空如也。
9 o- h* I8 A3 A6 T% j0 m d2 o后来听大人们讲，小院里的那个老头和老太太是修正主义份子。他们俩信教，以前常去教堂，就是铺陈市胡同北口的那座灰色的砖楼。抄家那天，老头老太太被红卫兵泼了一脸的墨水，说你不是信神吗，那你就是牛鬼蛇神。 : {! R- S7 w* q4 @' H0 A6 ?( z. L
这件事之后，我们一有时间依然兴致勃勃的跑到十八域东口看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和他们开的漂亮的、闪亮的车身能照出我们影子的小汽车。但是再也没有见到小院里的老头和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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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那座灰色的砖楼是教堂，教堂是干什么的？哪些人是干什么的？小时候问过大人们，大人们说不知道，现在想起来，也许，真的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大人们肯定知道，但是不能和我说，因为那个年代不能说这些。这些问题在我的脑海里十几年…… x8 I$ f) |7 ^" _& H
高中时，历史课有一道题：世界的三大宗教？答：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
% G+ N4 @& ~7 Z" j" e N我知道了一点点，教堂，基督，圣经，上帝。
4 A/ y/ |1 m0 j% F& F) s人做了坏事要到教堂向上帝忏悔，求得上帝的原谅。 2 C. Q/ @: R8 a3 [
在这里颂唱圣经，荡涤心灵。 4 P* u& f. Z6 Z& C3 }
那个十字架就是教堂的标志。 " k8 d* A* k9 b1 {
12月25日是耶稣的诞生日，就是圣诞节。
/ k: P4 W$ W9 b) @ p耶稣是被门徒犹大告密出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 K* b4 p! }+ [$ K3 h) {
耶稣死后三天又复活了，这一天就是复活节。 0 m8 l9 h$ X6 s' {. m J
耶稣的妈妈是圣母玛丽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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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a* i! p, m2 r后来，胡同北口那座灰色的砖楼被当过银行。不久，银行搬走了。
$ g1 g1 ^; n& X8 W1 o5 ?, E' ~再后来，砖楼装修，里外粉刷以新。
. T3 X- Q9 z' h1 s* u$ a再再后来，楼顶上立起了一个十字架，门口挂上了北京市基督教会珠市口堂的牌子，到了周末，许多信徒到教堂做礼拜，里面传出齐声朗朗颂经声和风琴声，到了平安夜，许多人在那里…… 9 |1 w f) x, X
再再再后来，两广路扩建，珠市口教堂被从铺陈市胡同分割出去。 5 E: F. o; }+ r
再再再再后来，认识了许多朋友，有一些信奉基督教，我知道了一些基督教的知识，朋友们也欢迎我有时间到教堂来看看。 " I* J E: _ u/ s! ]2 K
再再再再再后来，那是后来了…… …… …… …… & [( g) }+ {. [4 _-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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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I; N3 B9 k, K j* @) ^+ S* O+ M- y﹡十八域，不知是不是这几个字，反正就是发的这个音，在铺陈市胡同，东西走向，东口是前门大街，西口是铺陈市胡同，与现在的九道湾胡同相对；北侧接壁儿是景德镇瓷器店（景德镇艺术瓷器门市部），南侧接壁儿是红星食堂（就是后来的永丰莜面饭庄），七十年代中期，十八域的房子因破旧被翻建成新房，那房子的墙是当时流行的空心的战备墙，十八域这条巷子也被垒进了院子里。从此，十八域这条巷子就没有了。新盖起来的院子在统一门牌时钉上了铺陈市胡同30号的牌子。2008年，前门大街改造，铺陈市胡同东侧全部拆迁，改成绿地。铺陈市胡同30号永远消失。 | 
发表于 2010-2-17 14:40:00
楼主
发表于 2010-2-17 19:52: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