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甘博记录的北京贫儿院（上）

taiyechi · 发表于 2010-1-28 23:27:00

1918年秋天，甘博（Sidney David Gamble）与步济时（John Stewart Burgess）合作主持了由中国普林斯顿大学中心和北京基督教青年会赞助和主办的北京社会调查工作。运用田野调查的方法对北京社会状况进行了包括历史、地理、人口、政治、卫生、教育、经济、生活、社会问题等广泛深入的调查。

甘博这次考察和研究的经历为我们呈献了大量珍贵的历史照片，并完成了他不朽的著作《北京社会调查》（Peking: A Social Survey）。这些真实的记录，成为今天我们了解民国初年的北京社会的重要文献。

甘博在《北京社会调查》的第十一章《贫困与慈善机构》中，单独辟有一节Orphanage，记载和分析有关北京的孤儿院的状况，其中重点介绍了北京贫儿院。书中写道：

“尽管抚养孤儿历来被中国人认为是可敬的善举，但北京仅有两所这样的机构，一个在北城，一个在南城。二者都是私人机构，但也接受各官方部门的捐助。

贫儿院（P'in Er Yuan）又称北京孤儿院，几乎位于北城的北城墙的阴影里，是在千佛寺胡同（Chien Fu Ssu Hut'ung），北城贫民所（poorhouse）的隔壁。占地大约五亩，照管着92个孩子，50个男孩和42个女孩。

这所孤儿院是由天津的Ts'ang Yu Zhen先生在1912年创办的，他想为一些在辛亥革命的战斗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提供一个收容所。几年之后，Ts'ang先生发现他无法单独支撑这个收容所，于是向他的朋友寻求帮助，并移交给由捐助者中选举产生的董事会管理。目前，董事会成员中有几名美国留学生（曾在美国学习的中国人）和一到两名外国人。事实上，在这个董事会里包括了北京所有宗教信仰的代表，孔教徒，佛教徒，伊斯兰教徒，罗马天主教教徒和基督徒。一个妇女分会协助董事们管理这座孤儿院。”

以上译自：Peking: A Social Survey , New York,1921, p287

甘博文章中南城的孤儿院，就是指著名的龙泉孤儿院，位于“宣武门外南下洼子龙泉寺东侧，占地二十七亩，为北京历史最久之恤孤机关”。此前我曾发过一贴《这里可能就是民国初年的龙泉寺孤儿院》，对甘博拍摄的相关照片进行了简单的判断和说明，链接为：http://bbs.oldbeijing.org/dispbbs.asp?boardid=16&Id=53266&page=3。北城的孤儿院即北京贫儿院，说起它的位置--千佛寺胡同，甘博形象地称它 “几乎位于北城的北城墙的阴影里”，多少有些拗口，要用咱北京话说，应该是：“就在安定门城根儿”。下图是甘博书中绘制的北京“慈善和教养机构”分布图：

解读甘博记录的北京贫儿院（上）

图中箭头所指即贫儿院。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下面借用近日掌柜上传的《1914年老北京地图》标出了这条胡同：

解读甘博记录的北京贫儿院（上）

具体地说，就是东起北锣鼓巷，西至宝钞胡同，北临东绦儿胡同。胡同现在改叫“千福巷”，往西已不通宝钞胡同，变成了向南通往郎家胡同，整条胡同呈曲尺形。

这所孤儿院的创始人“天津的Ts'ang Yu Zhen先生”应该是臧守义先生，Yu Zhen可能是他的字，即名“守义”，我猜想可能是“友珍”或“友仁”。关于他的生平，目前我只查到臧先生为清末北洋官派日本留学生，攻读师范专业，学成回国后，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四月十三日在西单劈柴胡同设立两等小学堂，并任堂长。在民国十年（1921年）九月贫儿院发表的《简明报告》中比较详细地说明了臧先生创建北京贫儿院的经过，恰好可以作为甘博文章的注解：“辛亥革命之秋，武汉惨遭兵燹，人民颠沛流离，死亡枕籍。时有臧君守义，家故饶资，性尤慈善，哀斯民之陷于水深火热，慨然首倡，思有以拯而救之。爰与朱严淑瑜、冯章克嶷两女士携资赴鄂，收集贫而无告之孤儿孤女都三十余人（taiyechi注：“都”原文如此，似应为“约”或“共”），遄返都门，施以教养，此为贫儿院之始基。院址转辗迁徙，初设于普觉寺，嗣移于銮舆卫旧址，旋经警察总监给地助款，复迁于安定门内之千佛寺，即今日之院址。”

飞哥 · 发表于 2010-1-29 11:43:00

看着舒服多了，期待。

孙悟空 · 发表于 2010-1-29 08:11:00

太液池，字太小啦！真想认真读，就是费眼睛

飞哥 · 发表于 2010-1-29 08:12:00

太液池，字太小啦！真想认真读，就是费眼睛

taiyechi · 发表于 2010-1-29 09:31:00

QUOTE:

以下是引用飞哥在2010-1-29 8:12:00的发言：

太液池，字太小啦！真想认真读，就是费眼睛

对不起，确实字太小了。已经改过来了。我昨晚上传时没发现字这么小。因为文章较长，直接在论坛平台上写因不能保存，害怕前功尽弃，所以是在word里写好后粘贴的，粘贴后选的是1号字，预览时感觉大小适中，上传后也没发现。

本想一次写完，但考虑到文章太长，网友读起来累，再者突然感觉到特困，就准备分两次发了。今天晚上之前我把后半部分发上去，主要是对Gamble拍摄的有关北京贫儿院的几张照片的说明，同时把我这段时间的学习心得与大家分享，届时还请飞哥和各位网友不吝赐教。

幸格格 · 发表于 2010-1-29 22:45:00

QUOTE:

以下是引用taiyechi在2010-1-29 19:15:00的发言：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是在22吋显示器上预览和发的贴子，所以没有觉得字小。今天早上得到您的反馈后，在13.3吋的笔记本上看着，的确字太小了。现在回到22吋显示器上看字感觉又太大了。

屏幕分辨率的问题，不过现在的字号看着挺舒服的：）

幸格格 · 发表于 2010-1-29 22:44:00

QUOTE:

以下是引用taiyechi在2010-1-29 19:05:00的发言：

谢谢关注。您一定是看了Gamble图中天坛区域内的"H"(hospital)符号，应该是座医院，但我还没有看书中有关卫生机构的相关内容，不知道这座医院的情况。不知有无网友知道。

说的没错，我就是看了H的符号，现在很想知道那里是不是有一座医院呢

幸格格 · 发表于 2010-1-29 18:33:00

期待下文

另外有一个问题~~天坛里面还建过医院呀？

taiyechi · 发表于 2010-1-29 19:05:00

QUOTE:

以下是引用幸格格在2010-1-29 18:33:00的发言：

期待下文

另外有一个问题~~天坛里面还建过医院呀？

谢谢关注。您一定是看了Gamble图中天坛区域内的"H"(hospital)符号，应该是座医院，但我还没有看书中有关卫生机构的相关内容，不知道这座医院的情况。不知有无网友知道。

taiyechi · 发表于 2010-1-29 19:15:00

QUOTE:

以下是引用飞哥在2010-1-29 11:43:00的发言：
看着舒服多了，期待。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是在22吋显示器上预览和发的贴子，所以没有觉得字小。今天早上得到您的反馈后，在13.3吋的笔记本上看着，的确字太小了。现在回到22吋显示器上看字感觉又太大了。

taiyechi · 发表于 2010-1-30 18:12:00

QUOTE:

以下是引用幸格格在2010-1-29 22:44:00的发言：

说的没错，我就是看了H的符号，现在很想知道那里是不是有一座医院呢

查到了。就在天坛神乐署内。

1917年设立传染病院分院。1919年3月改为中央防疫处，由伍连德任处长，进行细菌学研究、血清制造和指导全国防疫工作。

“七七事变”之后被日军占领，1939年10月，日本北支1855部队，在此研究细菌武器。是在臭名昭著的731部队之外，另一双对中国人民犯下滔天罪行的魔手。

参见北青网：寻踪北京近代卫生防疫的步履
http://bjyouth.ynet.com/article.jsp?oid=58469103

taiyechi · 发表于 2010-2-1 11:38:00

QUOTE:

以下是引用三水儿在2010-2-1 2:45:00的发言：

多谢taiyechi！我还想打听一下，传染病院和防疫处的旧址现在还有吗？我在google map上能看到一大片房子，不知道实际情况如何。

Google卫星地图上应该可以看到神乐署吧。这是我刚看到的（保存后分辨率降低，将就看吧）：

其中黄色框内为神乐署，详细情况可参考百度百科，据说已作为古代音乐博物馆向公众开放。链接为：http://baike.baidu.com/view/87580.htm

粉色框内应该对应《燕都丛考》图中“中央防疫处”、“传染病医院”和“无线电台”的区域，但南面的界限应在圜丘坛南垣墙向西的延长线上，图中被截去了，但大局基本如此。这中间现在的口腔医院、天坛医院都应该被包括其中。至于到底还保留有多少当年的遗迹，世事沧桑，只有实地去考察一下了。可能的话哪天我去一次，再跟您交流分享考察结果。

想起来挺有意思，说“贫儿院”引出了“传染病医院”，形成了我们都挺感兴趣的话题，事先真是想不到的。如您感兴趣，我真得写一个新帖子了。今晚吧，我把《唐土名胜图会》内天坛的几张图发上去，与您和网友一起讨论。

taiyechi · 发表于 2010-2-1 00:10:00

回复幸格格、三水儿两位：

这是1930年或1935年出版的陈宗蕃《燕都丛考》第一编中有关天坛的插图（由于分辨率不高，在帖子中如果看不清，可以另存后按实际大小打开），1991年北京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新书中147页也有重绘新图，为了更能说明问题故采用前者：

尽管这张图只是一个示意图，但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

1.因图中同时标注了“中央防疫处”和“传染病医院”，历史上这两所机构在天坛可能同时并存，而不是前者完全取代了后者。

2.中央防疫处的面积比神乐署大出不少（可比照天坛的Google卫星地图），说明前者在后者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因此我说“就在神乐署内”是不准确的，在此权作更正。

我犹豫再三是否单写一个帖子来说明这个问题，最后觉得还是发在这里比较方便，尽管与“贫儿院”的主题没有关系，但我们讨论问题应该是不拘形式的。

三水儿 · 发表于 2010-2-1 02:45:00

QUOTE:

以下是引用taiyechi在2010-2-1 0:10:00的发言：

回复幸格格、三水儿两位：

这是1930年或1935年出版的陈宗蕃《燕都丛考》第一编中有关天坛的插图（由于分辨率不高，在帖子中如果看不清，可以另存后按实际大小打开），1991年北京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新书中147页也有重绘新图，为了更能说明问题故采用前者：

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p0169.bmp

尽管这张图只是一个示意图，但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

1.因图中同时标注了“中央防疫处”和“传染病医院”，历史上这两所机构在天坛可能同时并存，而不是前者完全取代了后者。

2.中央防疫处的面积比神乐署大出不少（可比照天坛的Google卫星地图），说明前者在后者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因此我说“就在神乐署内”是不准确的，在此权作更正。

我犹豫再三是否单写一个帖子来说明这个问题，最后觉得还是发在这里比较方便，尽管与“贫儿院”的主题没有关系，但我们讨论问题应该是不拘形式的。

多谢taiyechi！我还想打听一下，传染病院和防疫处的旧址现在还有吗？我在google map上能看到一大片房子，不知道实际情况如何。

幸格格 · 发表于 2010-1-31 11:54:00

QUOTE:

以下是引用三水儿在2010-1-31 9:22:00的发言：

不知道是不是有联系，天坛西门附近，在北洋政府时期是中央防疫处所在地。后来北平沦陷后，那地方被日军占领，改名日本华北派遣军防疫给水部，据说里面还有生化工厂。晕...没看见taiyechi的回帖...

哈哈哈~~长知识了。

三水儿 · 发表于 2010-1-31 09:22:00

QUOTE:

以下是引用taiyechi在2010-1-29 19:05:00的发言：

谢谢关注。您一定是看了Gamble图中天坛区域内的"H"(hospital)符号，应该是座医院，但我还没有看书中有关卫生机构的相关内容，不知道这座医院的情况。不知有无网友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联系，天坛西门附近，在北洋政府时期是中央防疫处所在地。后来北平沦陷后，那地方被日军占领，改名日本华北派遣军防疫给水部，据说里面还有生化工厂。晕...没看见taiyechi的回帖...

幸格格 · 发表于 2010-1-30 19:40:00

QUOTE:

以下是引用taiyechi在2010-1-30 18:12:00的发言：

查到了。就在天坛神乐署内。

1917年设立传染病院分院。1919年3月改为中央防疫处，由伍连德任处长，进行细菌学研究、血清制造和指导全国防疫工作。

“七七事变”之后被日军占领，1939年10月，日本北支1855部队，在此研究细菌武器。是在臭名昭著的73部队之外，另一双对中国人民犯下滔天罪行的魔手。

参见北青网：寻踪北京近代卫生防疫的步履
http://bjyouth.ynet.com/article.jsp?oid=58469103

原来天坛里还发生过这样的事，谢谢太液池，真是长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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