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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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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29 19: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我打开车门低头往车里钻的那一刻,一束阳光撞过楼角直挺挺的照过来,迷蒙的槐树枝子在我的挡风玻璃上勾画着浓淡粗细的线条,悬挂于南天的月亮于淡蓝的锅底上留下刀裁般齐整的半盘银白。小街上着杏黄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扫街,不甚用力,空气中有淡淡的灰尘味道。逆向而来的三轮车鼓鼓囊囊,灰黄的棉被布片盖着,果子菜蔬老老实实被蹬到市场里去,默默无言等待苍老还是细润之手的挑选。“葱都三块了,还得涨,瞧着!!”,于是我知道大葱的行情是三块钱一斤。

    西三环辅路的公交车站聚集着等车的人,一坨,一坨,顺畅的甬路让站牌子撕扯成好几截,中间哩哩啦啦还有人。上面走火车的涵洞桥头停了几辆警车,桥上有笔杆条直绿色武警与溜溜达达深蓝警察值勤。

    坐在老吴的烧饼铺里我撕开一个热烧饼,豆泡汤碗里的香菜叶翠绿,从老家回来的老吴眼睑如豆泡,而他烙烧饼的小舅子的眼神似放入麻将的汤碗般的浑浊游离。炉子里挟出的乏煤没有一丁点儿热度,搀入过多黄土,烧过后直挺挺还是年轻时候模样,由黑变黄的颜色直接宣判曾经那么耀眼的一团阳光的死刑。

    扎进人群低头走路,眼角余光里闪过各样鞋子带动的匆匆不停歇的脚,这些脚载着各种志向颠簸。熟悉、陌生的位子张着大嘴等待吞噬,屁股顶着脑袋里的聪明乐意找舒服的地方歇息,不着慌忙地慢慢出卖。

    抬眼望去,高低错落的大楼从各个角落推挤着行人,街树僵直的枝干不足以支撑这种倾颓欲倒的压迫。电话线把天空一件好好的衣服割扯得条条缕缕,心思的碎豆腐拌凌乱的花生米又是一个菜。跑,往哪儿跑?呼哧带喘最后还要拄着腰跑到北京这条道上来。挣扎只能让捆缚良心的铁丝更深的勒进肉里。每个人在这个社会里就是茶叶末子,沏上开水,吐出茶色,泼出去在阳光地上以什么姿态呆着,那时的自由是属于你自己的。

    刘哥电话里说老爷子的墓地已经谈妥,一万六,双坑儿。葬老太太的地方成了小区,前几年挖遍了也没找到,一把土和老太太一对没用过的枕巾入了盒,当作老太太与老爷子并了骨。那天刮风,烧纸的时候风停了,一股烟儿直飘向西。

    阿黄开出租车正在路上堵着,发短信给我抱怨油价太高,除了份儿钱、修车上个月干赔了几百,考虑五一过后买辆黑车凑活跑。

    蒯老师的学校换完书记校长正在进行人员调整,这阵子需要点儿书画送礼,抽空儿得陪他找找人。

    交通队的王队节后任务特多,有时候自己都得上街站岗查面包车载货拆座,原定的聚会取消。

    孩子的老师解释给灾区捐款的必要性;老妈去了超市告诉我葵花籽油已经卖到一百多一桶;老员工李子婚后的旅游地从新马泰改成了天津老家。

    在小朋友的眼睛里我试图寻找春天,可他们从来没拿正眼神看过我,歪系着领巾背着比自己轻不了多少的大书包揉着睡眼蹭进学校;在人满为患的图书大厦里我试图寻找春天,人肉味发散到房顶,活着的人比死去的叫唤得更欢;在临街的楼面上我试图寻找春天,转过去,柔软的桔粉就变成了朦朦灰的死红。

    西山上松柏黢黑的绿色快蜕皮了吧?紫禁城东南角,望得见五凤楼向阳城墙缝隙中的小草也应该勃发了。北海岸柳树冠上浮动起上升的透明的雾气,稷园唐花坞里的芍药或许鼓足了腮帮子准备喷放,蓝天伸延给鸽子,给风筝,大地铺展给恋人,给北京。

    对,阳光总是真实的,有没有云彩挡着它都存在。等到小叶儿从树枝里钻出来,等到玉渊潭重新飘满肥皂盒似的小船,等到无声的春风吹乱了门上桃符,如烟的细雨洗过檐上旧瓦,燕子来了,蚂蚁走出家门伸懒腰,恶风去了,金鱼张开裙子跳舞,一切不痛快的总会淡了,远了,散了。

    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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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 09: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小仨妹子兼答猪哥

文字这个东西的确有些奇妙在,把握不易,即使大师也不敢说完全驾驭了,千人千样谁也模仿不了谁。有三点东西决定的。

1:语言习惯:我们每个人习惯用一种语言体系讲话,这是从小到大形成的,轻易不会改变;落实到书写同样的道理——只有你的语言系统才能左右你的书写习惯,别人的叙述描写再好,搬过来肯定生硬,不合辙。所以说改造书写习惯是一个漫长与困难的过程。譬如说我曾经某个时候非常喜欢老舍的东西,愿意尝试模仿,可,仿写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后来我总结就是想跳跃过语言形成那个过程直接达到某种特定的书写状态中根本不可能。

2:思维习惯:我们的书写是由我们的思想决定的,思想有多宽广书写就会又多宽广的领地。狭隘的思想境界对写字来说是一种拘囿与扼杀,所以拓宽思想、见识永远都重要。磨刀不误砍柴工中的‘磨刀’就是拓宽思想的过程,‘砍’是写,‘柴’是写作的素材,你的思想就是长‘柴’的大山与平原,贫瘠的土地长不出茂盛的柴木,这是写字的源。

3:阅读与观察生活的习惯:生活是所有与文艺沾边儿的东西的‘本’,远离生活的文字不会鲜活,静下心来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灵想/、、、都很重要;成堆的书堆在我们身边,不应该看完就完了,关注细节,每一个用词,每一篇文章的布局谋篇,每一句话的结构、、、都是需要我们认真体味与探查的。喜欢一本书一定要把它读透了。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作例子,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张岱的《陶庵梦忆》于是我反复的读,认真的查阅每个不熟悉的字的读音与解释,一本书读了一年还多,初读时晦涩难懂,透了以后,体会作者用字之美不可言说——这才是真正的阅读。现而今的社会节奏很快,我们文明中的好东西流失也很快,这更需要我们静心做事情,冷静的灵魂是浇灌出好文字的泉水。最近我在读邓云乡文集,受益之大让我自己都吃惊。

4:说点儿具体的想法,犹如老猪哥哥他们搞摄影的光圈焦距类的技术问题。

西风渐进的五四新文化运动给文字的冲击是巨大的,那时候成长起来的那一大批作家所留下的作品无疑是精品,散文的成绩显赫,小说虽然次之,但其行文用字特色也颇值得咀嚼。自古以来,中国文学有注重语言风格而忽略形象的传统,历代文人墨客都讲究文字音节、神理气味,因而留下有许多被后人传颂的千古绝章,却少有罗米修斯、哈姆雷特、堂吉诃德这样不朽的形象,所以从五四起,中国作家们把关注点主要放在了形象、结构、故事与情节上,作家们不是有意忽略语言,而是顾不过来,中国文学应有的现实主义、人道主义因时代的误区被抛弃了,政治的因素使然,从什么都不让写到突然间有许许多多东西要写要表达,文学成为教化乃至真理的载体,成了公众感情的宣泄口,成了政治形势的晴雨表。‘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催动着作家首先决定写什么,没功夫细想细抠艺术形式乃至语言,所以越写越糙,惨不忍睹,造成了表面繁华内心草包的这样一种现实景象,看到了这一点,就为我们读书学习找到了一个大致明确的方向:读书从五四起,到建国之前止,从伤痕文学的故事脉络起到现在讲究语言功力的作家群止,期间穿插那些老人的回忆性文字,白话文运动之前的文字(仅对北京文学来讲)从元杂曲读起,到《红楼梦》,到《儿女英雄传》,到松有梅的《小额》,到老舍,到邓友梅,到王朔止,期间间杂王蒙,端木蕻良,汪曾祺,萧乾,刘心武,阿城,邹静之,刘恒,另外金受申,王世襄,孙家溍,邓云乡,需要另读,在阅读中把握学习。精通一点涉及全面。总之,我们需要学习的很多很多。

拉拉杂杂磨叨许多,言不及义,共勉共勉!!

发表于 2008-3-1 00: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嗯!瞅着吧!!生活又开始了!节过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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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3-1 0:16:18编辑过]
发表于 2008-3-1 01: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您的描写总是那么生动,能传授一下吗,我一遇到描写就词穷。
发表于 2008-3-1 10: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小仨儿)我觉得您的描写总是那么生动,能传授...



发表于 2008-3-3 23: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
以下是引用草长鹰飞在2008-3-2 9:27:00的发言:

回小仨妹子兼答猪哥

文字这个东西的确有些奇妙在,把握不易,即使大师也不敢说完全驾驭了,千人千样谁也模仿不了谁。有三点东西决定的。

1:语言习惯:我们每个人习惯用一种语言体系讲话,这是从小到大形成的,轻易不会改变;落实到书写同样的道理——只有你的语言系统才能左右你的书写习惯,别人的叙述描写再好,搬过来肯定生硬,不合辙。所以说改造书写习惯是一个漫长与困难的过程。譬如说我曾经某个时候非常喜欢老舍的东西,愿意尝试模仿,可,仿写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后来我总结就是想跳跃过语言形成那个过程直接达到某种特定的书写状态中根本不可能。

2:思维习惯:我们的书写是由我们的思想决定的,思想有多宽广书写就会又多宽广的领地。狭隘的思想境界对写字来说是一种拘囿与扼杀,所以拓宽思想、见识永远都重要。磨刀不误砍柴工中的‘磨刀’就是拓宽思想的过程,‘砍’是写,‘柴’是写作的素材,你的思想就是长‘柴’的大山与平原,贫瘠的土地长不出茂盛的柴木,这是写字的源。

3:阅读与观察生活的习惯:生活是所有与文艺沾边儿的东西的‘本’,远离生活的文字不会鲜活,静下心来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灵想/、、、都很重要;成堆的书堆在我们身边,不应该看完就完了,关注细节,每一个用词,每一篇文章的布局谋篇,每一句话的结构、、、都是需要我们认真体味与探查的。喜欢一本书一定要把它读透了。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作例子,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张岱的《陶庵梦忆》于是我反复的读,认真的查阅每个不熟悉的字的读音与解释,一本书读了一年还多,初读时晦涩难懂,透了以后,体会作者用字之美不可言说——这才是真正的阅读。现而今的社会节奏很快,我们文明中的好东西流失也很快,这更需要我们静心做事情,冷静的灵魂是浇灌出好文字的泉水。最近我在读邓云乡文集,受益之大让我自己都吃惊。

4:说点儿具体的想法,犹如老猪哥哥他们搞摄影的光圈焦距类的技术问题。

西风渐进的五四新文化运动给文字的冲击是巨大的,那时候成长起来的那一大批作家所留下的作品无疑是精品,散文的成绩显赫,小说虽然次之,但其行文用字特色也颇值得咀嚼。自古以来,中国文学有注重语言风格而忽略形象的传统,历代文人墨客都讲究文字音节、神理气味,因而留下有许多被后人传颂的千古绝章,却少有罗米修斯、哈姆雷特、堂吉诃德这样不朽的形象,所以从五四起,中国作家们把关注点主要放在了形象、结构、故事与情节上,作家们不是有意忽略语言,而是顾不过来,中国文学应有的现实主义、人道主义因时代的误区被抛弃了,政治的因素使然,从什么都不让写到突然间有许许多多东西要写要表达,文学成为教化乃至真理的载体,成了公众感情的宣泄口,成了政治形势的晴雨表。‘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催动着作家首先决定写什么,没功夫细想细抠艺术形式乃至语言,所以越写越糙,惨不忍睹,造成了表面繁华内心草包的这样一种现实景象,看到了这一点,就为我们读书学习找到了一个大致明确的方向:读书从五四起,到建国之前止,从伤痕文学的故事脉络起到现在讲究语言功力的作家群止,期间穿插那些老人的回忆性文字,白话文运动之前的文字(仅对北京文学来讲)从元杂曲读起,到《红楼梦》,到《儿女英雄传》,到松有梅的《小额》,到老舍,到邓友梅,到王朔止,期间间杂王蒙,端木蕻良,汪曾祺,萧乾,刘心武,阿城,邹静之,刘恒,另外金受申,王世襄,孙家溍,邓云乡,需要另读,在阅读中把握学习。精通一点涉及全面。总之,我们需要学习的很多很多。

拉拉杂杂磨叨许多,言不及义,共勉共勉!!

谢谢您,太受益了,我一直自傲于自己的写作能力,但最近我发现那真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就拿描写说,根本写不出神采,遇到描写就全都是大白话,文字不优美、不凝练,来回来去都是那几个形容词反复用,这真的跟我不爱观察生活有关呢,总是粗枝大叶,忽略细节。

极佩服您对阅读的认真和钻研劲,真如您所说,如今生活节奏快,能静下心来看书貌似很奢侈,好的文明就这么流失了。我小时候阅读很广泛,但都是浅尝辄止,而且以杂志和报纸居多,大部头的书掰手指头算算真是没几本啊,还号称爱读书呢,不过就是书比较多罢了。特别是近两年,上班了,心散了,有空就上网。一本全本的《我的前半生》看了半年有余。

而且我觉得少年时代是读书、博闻强识的最佳年龄,您说我现在恶补还来得及吗?因为我想人到中年,积累了一些人生经验的时候,以自由撰稿人为职业,还想出书呢。另外我一看古文就脑袋疼,小说我也不是特别爱看,最讨厌看散文,不知道它说什么呢!这么一说,没什么爱看的了,哈哈,看的较多的还是社科类和知识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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