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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离乡去国,孤帆悬于海天之外久矣。省亲回乡,约酒,于长椿街马凯餐厅。马凯者,旧京老号湘菜馆也,故址座于后海东北,与鼓楼隔街相望,拆迁择新地,续三百年美肴于闹市,吾久不登门。 至午,秋阳尤烈,吾候立于一婆娑巨杨荫下。 面座,笑,因斟对饮一大杯,唇红齿白,蝶言绒绒过耳;葱指轻拈,松子落棋枰,舒缓有致。再饮,三江看潮,后潮又涌前潮之上;山花遂烂漫,荼蘼满目;缭树迷石,新汲之泉无石腥者如。更饮,倩目如刷,雁扫庭云,磷磷鼓角声渐起;脉脉入胸怀者,潺溪洗旧石之洁净也。续饮,新帚帚阶,窅音入深山,回音挂露;独轮过水渍,轮衔晓雾,迹在月下。停杯,二目相守,山窗沐曙,黎光透纸;执手问归期,相告以日,苦笑复苦笑,天光浚枯井,淋淋秋雨至也。 踉跄相携至后海,环湖走。水烟蒙罩,万朵碎萍,黢檐挂练,银龙吐陛,冷雨浇热心,而吾等不自知。 九门小吃城,客如蚁侍如鼠。吾一友又至,寻一隅复饮。吾友寡言,吾亦沉默。静观吾友饮豆汁两碗,啖豌豆黄两块,咸卷果一二。 曲倦灯残,穿陋巷跨积雨送吾友归,离泪填溢于心,漆静小街不知深几许! 今日酒醒,淫雨不绝,火友馈香烟吸之,缈缈有吾友余温在。 岁在丁亥,过中秋仅十余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