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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医院对雅素来说，是一个充满恐怖的地方，从幼年生病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医院，在她心里，医院里充满了痛苦和死亡的气息。 但，为了能再次看见这个美丽的世界，她不得不走进医院的大门。一项又一项的身体检查，眼皮被拔来扒去，雅素心里懊悔极了，她讨厌这里的一切。尽管刻意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可她此时还是显得格外急噪，她怕医生说，你的眼睛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治愈的机会。 “这么说，她的眼睛有40%以上的机会可以恢复光明。”景轩紧握拳头，40%的几率对于他和雅素来说已经是老天的垂青了，他们一直以为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可以这么说。但她的眼睛从发病到现在，拖延的时间比较长，眼角膜已经完全坏死，视网膜萎缩严重，即便换上了新的眼角膜，也会出现排异现象，并且会导致很多并发症，严重时还会危及生命。眼部的细胞是精密的，错掉一点，全盘皆输。你们要考虑好。”眼科医生语重心长的说。 “哪怕是1%的希望，我们也治。”景轩坚定的说。 “这还是需要你们全力的配合啊，她的眼睛很干涩，细胞不活跃，不光需要药物的治疗，还要应用激光来刺激，也许还会用针灸的传统中医疗法来逐步恢复眼部机能，毕竟她还是有些光感的，不是完全的失明。像这样的病人，此前通过角膜移植手术也有成功恢复视力的先例，但是为此所付出的时间，金钱和耐心也是极大的。”医生和蔼的分析着。 “这些都不是问题。”景轩兴奋的回应着。 “除了相应的恢复治疗，目前存在的最大的不利因素，就是角膜的选择。你要知道，器官移植一直是一个很难突破的瓶颈。现在医学界中，角膜的捐献源多是死囚犯人，和一些因为疾病或意外丧生，而自愿捐献器官的人，在他们临终前家属还需要签署器官移植申请书，但很多人的家属还是会违背捐献者的意愿而拒绝签字的，没有这份协议书，我们就不能取出捐献者的器官。所以，你们还要耐心的等待，需要移植角膜重见光明的是大有人在的，除非是直系亲属指定受赠人，但这样的机遇并不多见，你们需要有足够多的耐心啊。也许是一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说不定。之后我们会安排专人进行登记，跟踪。”医生边说边看着雅素的病历。 “医生，直系亲属指定受赠人的含义是什么？”景轩好奇的问。 “这个不难理解，所谓直系亲属，就是病人的亲人。比如父母，兄弟，或者将来的丈夫，子女，当这些人中有人病故，并在生前签署过器官器官移植申请书的，而且指定了要将器官捐赠给直系亲属的，才可以优先得到病人所需要的器官。但这样的例子并不多见，这个小姑娘还很年轻，用不到这个就能等到适当的角膜了。”医生呵呵笑着，而景轩却陷入了深思。 鸦素的父母都已经亡故了，唯一的祖母也已经去世了，继母虽然对她很好，可并没有和她生父孕有子女，而雅素其他的亲属又多和她一样的年轻，这个直系亲属指定受赠人的机会是最便捷的，可是却渺小的可怜。而要等待适当的角膜出现，是一个无期的未知数，要等多少年呢？但是，任何的希望和机会景轩都不会错过，因为他一定要让雅素看见这个世界，看见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 “医生，我可以签署这个志愿书吗？”景轩突然发问。 “啊！”医生先是一楞，随即说道“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的，毕竟这是一件好事，也是让自己的生命延续的一种方式。不过小伙子，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啊，你还年轻，这个女孩子也很年轻，你们等的到合适的角膜的，这个和干细胞造血移植不一样，这个几率是很大的。你没有必要现在就去签这个协议。”医生微笑着说。 “您一定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做一件好事，我想素素也一定是支持我的。毕竟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不能那么冷漠，我今天的举动只是我的一份爱心，我和素素还有那么长的人生之路要走，我只是希望在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依然对这个社会有所建树，一份小小的协议书，却能在我百年之后给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带去光明，何乐而不为呢？”景轩嘴上如此解释，其实他巴不得把自己的角膜拿出来给雅素，但他知道那是不成熟的表现，可如果有了意外，那么他的角膜就会优先的用在素素身上，哪怕失去生命，而自己将与素素同在，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景轩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意啊。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办理手续，如果没有其他疑问，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好的，谢谢您。”
九 雅素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景轩和主治医生的谈话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是不是眼睛真的治不好了。这就是命运，她是个瞎子，这是无法再更改的事实。 “嘿，等急了吧。”景轩办理完相关手续，急忙跑到雅素身边。 “怎么去了那么久？”雅素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安。 “如果把我的角膜移植给你，好不好？”景轩拉起雅素的手，轻声的问。 “傻瓜，把角膜给了我，你用什么看这个世界？眼睛治不好也没关系，你就是我的眼睛，带我看蓝天，看大海，看世界。”雅素平静的回答着，她对自己的眼睛已经不报希望了。毕竟她还能感觉到光亮的存在，尽管看不见东西，可她知道她生活在阳光下，她可以感受阳光的气息，比起那些完全失明的人，她要幸福的多。 “谁说了，你的眼睛就治不好了？”景轩玩起雅素过眉的刘海。 “要是能治的好，不早就看好了。何必又折腾这一遭！”雅素越说越委屈，不禁的哭起了鼻子。 “哎呀，真是我的公主，怎么又哭鼻子了？”景轩轻轻擦去雅素的眼泪，一字一字的说“素素，你听好，医生说，你的眼睛有40%以上的几率可以痊愈。通过各种手段，最后移植合适的角膜，你就可以看见这个美丽的世界了。你，还有我，我们都要有信心。” “……”雅素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难道眼睛坏了，耳朵也不灵通了？景轩在希奇古怪的说些什么，什么移植，什么痊愈？ 景轩看着傻傻的雅素，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雅素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有可能会治好？” “你说呢，真是傻丫头！”景轩习惯性的按着雅素的头 “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有可能会治好？”雅素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再一次提高音量确认着。 “40%的几率！” “真的？” “是的，素素，高兴吗？”景轩把雅素揽入怀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雅素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自生病之后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也没有人带她到医院做系统的检查，她以为一辈子都看不到了，而现在，景轩告诉她，她的眼睛有40%的希望可以重新看见，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像钉在了地上一样，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虽然只有40%，但这相当于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得到了死缓的宽大处理。她真的有希望了。 “来，闭上你的眼睛，和我一起狂奔吧！”景轩不等雅素反应，就拉着她，朝外跑去。 “我不闭眼睛也看不见……”雅素解释着 “你浪漫一点好不好，你会看见的！”景轩捂住素素的嘴，欢快的向前跑着,雅素被他拽着，感受着微风扶面，感受着40%带给她的喜悦……
十 毕业典礼过后，一切都恢复正常。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们都已经各奔东西了，雅素被顺利的留在了学校。负责舞蹈队的活动，和校办残疾人工厂的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加之已经开始了眼部机能的恢复治疗，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顺利，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24岁的景轩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雅素的生活，每天他们一起上班，一起吃饭，周末就陪雅素去医院做治疗，在人们眼中，他们俨然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了。然而他们是彼此尊重的，那一道鸿沟，他们始终没有跨过，因为雅素说，她要看着他，幸福的把自己交给他。 除了景轩，雅素最爱的便是舞蹈了，尽管她看不到，可她却依然能通过自己的肢体将美传达给人们，她和一个美术很好的同伴，一起为学校的舞蹈队编了很多支新舞，她优美的舞步，更是景轩的至爱。 “素素，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样子吗？”景轩坐在写字台边看着摆弄收音机的雅素。 中午的时间，一直是雅素听广播的时段，她最爱的节目便是读书节目了，此时，她正兴致盎然的调整音频，她哪有心情回答景轩的问题啊。 “什么样子，别说话，开始了。”雅素制止着景轩 “我就喜欢你那可爱的模样，看一辈子都不够。”景轩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希望就这样看着她一辈子，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 这天介绍的书目不是小说，也不是知识性的书籍，而是一本游记。一个外国人，只身一人环游世界时所记录的见闻，感受。雅素静静的聆听着，她多想背起背包，和景轩牵手去环游世界啊。可她是个瞎子，她这样出去，只能给景轩增添负担，与其那样，她不如在家里听听广播，编编舞蹈，了此余生。 景轩早已看出雅素的心事，早就筹划着带雅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18岁的年轻生命，不应该如此安静，她应该是生机勃勃，充满朝气的，她应该把脚步留在山川中，把笑声留在田野里。 “素素，暑假我们去海边吧。”景轩提议着。 “恩。”雅素的心根本没有在听，但她马上回过神来，“啊！去海边？！”声音里充斥着惊喜和兴奋，但马上又变的黯然失色，“我吗？我是瞎子，你带着我会遇到很多麻烦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就算把你弄丢了，你只要在原地等着我，我一定能把你找回来。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景轩说的很认真，任何时间，任何空间，他都不会丢下她。 “可我看不见，一片黑暗，我会害怕，我会绝望的。” “不会的，我会保护你，在你身边，我要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说定了，暑假，我带你去看海。”景轩说的坚决。 雅素，靠向景轩，她真的能感觉到他的爱，能体会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他的一切。他要带她去看海，去最浪漫的地方，就让大海来见证他们的爱吧。雅素没有再推辞，她开始在内心期待这次美丽的旅行了。
十一 也许是怀揣着希望，这个学期过的格外轻松，好象时间都说好了赶紧跑掉，把美好的暑期带给这对相爱的情侣。 他们开始着手准备这次旅行，目的地是美丽的海滨城市青岛。 景轩准备了地图，买了车票，在网上定了酒店的房间，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时间离假期越近，雅素显得越紧张，景轩知道，雅素怕自己拖累他，其实，只是去旅行，又有什么可拖累的呢，他们还要生活一辈子呢。 “你很紧张吗？”景轩试图缓解雅素的紧张情绪 “没，没有啊。”雅素总是心神不宁的 “怎么了，害怕吗，第一次出远门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景轩半开着玩笑，这的确是雅素第一次离开家，去外地。 “你还打趣我？”雅素，弩起了嘴，“我只是觉得不安，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不会的，有我呢，我会保护你。你就准备好去踏浪吧。”景轩拍拍雅素的肩，仿佛要把力量传递给她。 雅素摩挲着景轩的脸，她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每次都只是摸他的五官，她知道这个男人很英俊，但岁月的痕迹已经爬上了景轩的脸颊。雅素把手指放在景轩的眉心，轻轻抚摩着他紧皱的眉头。 “你总是皱眉。”雅素说着 “我是在思考呢？”景轩拉回雅素的手，把她拥进怀中。 “你在思考什么呢？” “我在思考怎么才能让你快乐。” “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快乐。” “你难道不想早点看看你英俊的相公吗？”景轩喜欢和雅素开这样的玩笑，他喜欢看雅素羞涩的模样。 “讨厌，谁想看你。”雅素心口不一的说，把手又放回了景轩的眉心，“答应我，别总是皱着眉头，你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我希望你这里的皱纹再多一点。”雅素把手放在了景轩的唇边，轻轻抵着他。慢慢的把自己的唇覆在了上面…… 许久，他们不舍的分开了缠绵在一起的身体，静静的平躺在床上，雅素枕着景轩的手臂。 “如果，你不想再等了，现在我就可以把自己交给你。”雅素安静的说着，每次她都能强烈的感觉到景轩灼热的爱火，但每次也能感觉到景轩在极力的克制。她不希望他那样辛苦，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给他。 “不，我要等你看着我，看见我的脸，看见我爱你的身躯，我们有一辈子那么远，又何必在意眼前呢？你会看见我的，我要你做最美丽的新娘。”景轩深情的回答着雅素。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他可以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但他更希望的是，她能看见自己，他们能深情的对视，他相信那一天并不遥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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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5 06:5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