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日,是最后一批人质被遣返的日子。至此,清军在九月十八日羁押的三十九名人质,已经全部遣返,其中一半人已经死去。具体数字是这样的:英军被羁押人员二十六人,活着回来十三人,死十三人;法军方面被羁押人员十三人,活着回来六人,死七人。其中包括一名英国《泰晤士报》随军记者。这件事大大激怒了日益骄横的英法联军。从活着的人身上的伤痕以及他们的叙述来看,英法联军确信他们的外交人员受到了粗暴的对待。如果说几天前,他们因为洗劫圆明园在良心上还有一点点不安的话,现在他们开始变得心安理得了,甚至认为他们自己干得还不够。9 z% r# V! ~4 a, ~; d, q
十月十七日晚,额尔金在交给恭亲王的最后通牒里,提出了新的要求:不但要批准“一八五八年条约”,还要为英国受害者赔偿三十万两白银抚恤赔款;法国特使葛罗也如法炮制,要求为法国受害者赔偿二十万两白银。至于圆明园,额尔金强调说,“全园余物,将立即予以荡平。此点无须亲王殿下同意,因本军统帅将立予执行。”! m4 t9 d! w! Q3 Z! f/ i
事实上,英法被俘人员被押解到北京以后,的确在提督府受到过看守官员的泄愤打骂。鲍源深在《补竹轩文集》中对俘虏之事曾有记载:“初四日(九月十八日),怡邸解夷酋巴夏礼等二十余人到圆明园,交提督府下处派兵看守一夜,兵丁凌虐之。”刑部尚书赵光在其《自定年谱》中的记述,九月十八日,巴夏礼等人在通州被擒获后,押赴圆明园,当天晚上关押在圆明园,第二天便被送进刑部南所、北所两监,其他的被俘人员则直接由通州送押到顺天府密云、昌平等县监狱关押。不过,在当时惯于对囚犯实施暴力的看守人员来说,这根本不算是一回事情,何况被虐待的又是一些到自己家门口来滋事的“丑陋洋夷”。7 P, o" H2 t8 g7 z) |) E! L
恭亲王等王公大臣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俘虏问题在英法联军看来是这么的重要,竟能成为再起祸端的借口。在清廷看来,巴夏礼是俘虏中的首恶,他们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巴夏礼一人身上,因为意识到巴夏礼会对和谈有用,清廷对巴夏礼实行了非常优待的政策。至于其他人,清廷则根本无暇顾及、亦无心顾及。. M. ~% a+ X- A. c" C- L; h0 K
在焚毁圆明园的问题上,英法方面的意见并不一致,为此,英法首脑之间曾经有过一番争论。十月十六日,法国特使葛罗和军队统帅蒙托邦表示不同意焚毁圆明园,他们都认为焚烧圆明园非明智之举,圆明园只是一座未曾设防的“乡村景点”,烧掉它未免过分,如果真要烧掉什么的话,烧掉清政府最高权利机关——紫禁城,远胜过烧掉一座皇帝用来寻欢作乐的园林;他们还认为,圆明园是清帝行幸的离宫,并未设防,也不是敌占区,焚毁它属于无益的报复;另外,他们还担心这样做会“将使恭亲王益增畏惧,不敢进行和议。”作为替代办法,葛罗和蒙托邦建议焚毁北京紫禁城,并劫取里面的文物典籍,他们认为这样做更有价值。' Q+ q3 Y+ @" h
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意见恰恰相反。额尔金认为:圆明园是大清皇帝最为倾心的住所,他的三分之二时间都在这里度过的,毁灭圆明园,是对皇帝一人的惩罚,是对他的尊严和感情最强有力的打击,实则是“害最小而最可行之策。”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说辞。作为英国特使,额尔金在这个问题是算过一笔账的:“若是单要求赔款,在这种扰乱的情形中,中国政府,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以外,也付不出大笔款项。其次,若是要求清政府交出那班苛待英人,和破坏和约的人们,一些可怜的属员,也许要被呈献出来,作为替身了。假若要求僧格林沁本人,中国政府大约不能答应,更决不能实行。寻思推绎的结果,只有毁坏圆明园,似乎是唯一的办法,而这种惩罚,仅降在清帝一人身上,与人民无关。”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圆明园内“几乎所有贵重物品都已经被拿走,军队到那里绝不是为了抢劫,而是通过一个庄严的补偿行动,来表明它被可恶的罪行所激起的憎恶和愤慨之情。”争论到最后,额尔金坚持要焚烧圆明园,而法国方面则决定不参与焚烧圆明园的行动。 x; Z# ?% ~5 V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