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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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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7 21: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老师这个词在我脑子里靠近于‘天地君亲师’的牌位的,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我有多么复古。印象中,大概只有把我从不识字、不懂礼的人堆儿里揪出来的人,让我喊起老师来脸才不至于红。还有一种人,真得有学问,我所说的学问,跟生活中的学问是两码事儿,无论人家探索的领域与我挨不挨边儿,只要让我感觉凭了我的聪明努到死也做不到,那我心甘情愿从内心里叫人家老师,至于人家的学问我喜不喜欢、肯不肯学,都是次要的。生活中呢,我愿意按照老礼儿走,修车的、修鞋的甚至于厨房里的灶头儿,每个人都有人家的一技之长,我愿意诚心诚意喊人家一声师傅――这种叫法不失恭敬和道乏的意思。扭过头来,我还是做我想做的事儿,什么也不耽误。

      前几天酒桌上碰上了这么档子不顺序、堵心的事儿――有幸与一位书法家共进午餐。我得承认我的无知,单从他老人家的字儿上说,我看不出比潘家园地摊儿上的书法家高明多少,只是那满头满脸的胡子和举止来派告诉我,的确有大家的范儿。

      从走进画家书法家的画屋说起吧。

      朋友事先并没有告诉我详情,只是说要带我见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进画室,比扇子面儿小一点儿的一张名片就塞到我手里,这个协会、那个画院、理士、编委、讲师、教授、、、、、、总共二三十条,没容我思量怎么把这些头衔的毛线编织成一件外套披在大画家的身子上,就被拽到一幅巨画的跟前,裱好的软片装在大框子里,画的两只狮子,个头儿不亚于非洲草原树影下卧着的真狮子。“一百二十万,有人定啦!!”画家眼角儿都没有抬,看似不经意的说。咱撇开狮子的干巴瘦腿儿是否支撑得住那么肥硕的身子这一层不讲,单说狮子那俩眼,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像街边儿洗头屋里拉客的姑娘们的眼神儿――暧昧、迷蒙中掺杂些许肉欲。我知道仅冲这双眼睛,我家里收藏的那张白石老人一纸三裁的泼墨荷花上趴着的草虫早就该死。

      在大人物面前我是谦卑的,谦卑的好处在于:心里可以随意的想而无须麻烦嘴非要说出来,或者口不对着心胡说八道。这么说吧,明明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而昧着良心点头哈腰说:久仰,久仰,我总是担心是骂人家上街出溜个大跟头而摔坏了后脑壳;鞠躬打千唠叨:幸会,幸会呢,又觉得是诅咒西山上果农的杏子卖不出去,当真应验了,瞅着一林子红脊白身子的可爱的杏儿们找不到婆家而当了老姑娘,一天一天烂在林下,太损,太损,折阳寿。

      朋友的母亲七十大寿在望,求大师赐画一幅。大师就是大师,铺开纸,凝眸细思,好似有多大仇恨――并没有俗气的随大溜儿用撒金红纸写个寿字或者画个松鹤延年打发人。大概三十分钟吧,大师开始蠕动,如椽巨笔,比墩布小点儿,沾了浓墨往纸上那么一蹾,力透纸背,换过一张纸再来,这回力度小点儿,笔走龙蛇、花里胡哨比三岔口开打好看,期间,我的朋友不时从软中华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着喽送到大师嘴里,替换耷拉着长白烟灰的那半骨节儿烟屁股。笔换了十多根儿,最后从满是灰尘的抽屉里翻出一管儿红色的颜料,吃饭用的大号瓷盘子里调调,左一抹右一抹,黑不溜秋的画面上算是有了点儿颜色。

      初来乍到的我极不好意思用脑袋顶着墙想事儿,只好把两只手插进裤兜里拧自己的大腿,咬着后槽牙使劲儿思考:可以肯定,大师画的不是太阳,按整幅画的比例看可也绝不是鸡蛋黄儿,说是皮球恐怕我要挨揍,是草莓没有黑麻子,是猴屁股可找不着尾巴。耐着性子看,换个角度看,以我的身家性命打赌,大师画的是桃子,桃子可是桃子,还用我的身家性命再赌一回,朋友老太太寿宴上的打卤面绝对不用再买西红柿。

      画家题款:和谐;盖了四个戳子,产品下架齐活。

      酒席宴上,酒是催化剂,多少总能生产点儿气体,让够大的气球再吹大些,捋着一部胡子痛说美术史大概比纯粹的干喝要痛快,臧否些头面人物是必要的,诟病些沉疴也是保留节目,天从何处冷起,道打哪边儿飞来,中间呢,偶尔打个电话,着三不着两的说几句,扭回头再说中南海、故宫收藏过大师的画儿,某中央委员的秘书是自家的哥们儿,国办的某人是自己的学生、、、、、、海阔鱼跃,天高鸟飞。

      刨根儿来说,我,不属于手艺人,因此不知道手艺除了拿来填饱一家老小的肚子以外还能干什么,这是命运造成的无知,所以我也不过于悲伤。遇到不懂的事儿多琢磨琢磨,想不通呢,请教请教周围的人,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有那么多朋友支撑着,总不至于吃大亏。往大了说这是谦虚,往小了说是长见识。遇到我熟悉的事物,我也愿意磨叨几句,可,我要看看听众是谁,一水儿的朋友呢,嘴里跑火车也不至于撞了人;有生人在场,我只好把闸门关紧,火车不跑闷在心里也不至于憋死。这样做,最少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从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抬腿迈几个四方步――那怕就几个,从下场门出去,然后小跑着找厕所听听肠胃翻江倒海,唱:~~酒旗翻野色,呃~~~渔棹弄秋光;不熟悉的事儿,我尽量往经验的圈儿里轰,吃喝拉撒睡,大概其不会有多大出入闪失,偶尔露怯,我会给自己从马勺与锅沿儿或者江边走与湿鞋的辩证关系里找些借口,下雨天,房顶漏可绝不至于塌房。没有生命之忧,没有外患之恼,因而我活得很坦然。愿意干的事儿,比如说叫老师,我就多叫几声;不愿意干的事儿,比如说捏着鼻子霸王硬上弓让我叫,我完全可以拨愣脑袋梗梗脖子。好在谁也没吃着谁,我家小的口粮还得我自己去挣,叫几句老师不会让我不吃饭就能活下去,我无须低三下四起哄架秧子把那些无辜的人往太空里捧,少了我一份儿力气,人家往地面上摔的时候大概会轻点儿,不至于太疼――天真的我,总是这么想。

      实话实说,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希望别人也这样对待我,因为我没有以教书为业。虽然从小到大内心里极度渴望能走上讲台教给孩子们认几个字,从‘人、口、手、天、地、海’认起,唉,没那个命,跺脚,干嘬牙花子,怨谁!!另外一层呢,我是被电视腻味的,看着大大小小的红男绿女仅仅唱了几首歌枉得大名,或者模样说得过去靠嘴皮子薄胡说八道混饭吃而配享太庙,穿上道义的纸袍子被小姑娘小小子簇拥,一嘴一个老师,一嘴一个老师,叫者甜甜,被叫者舒服润贴,甚至好几十岁的人也跟屁虫般喊得声嘶力竭,别扭倒是其次,主要是一阵一阵恶心犯冷,怕自己一病不起而呜呼哀哉。

      山东人在街上问事儿都称呼老师,那是人家的风俗,只是表示尊敬,这个,除外。

      六月二十七号,雨后,没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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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7 23: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雨后,堵心事隨着雨水流走了。
发表于 2007-7-1 01: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太有意思了

[em01]
发表于 2007-7-1 13: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正的大师,瞅不出来。英达导演在大腕里说:特立独行,哗众取宠。那是对那帮所谓大师的讽刺。

什么是真正的大师,肚子里有的是货,可你打脸上瞧不出来。

整天也是跟你一样的,吃油条和豆腐脑。有事没事好喝口小酒,馋了就吃炸酱面。

大师什么时候才显露本事,那得到关键的时候,没人挑得起来了,人家才站出来。

现在,那些所谓的大师,看了就堵心。我就不信,他那头发一礼拜不洗,自个儿觉着不别扭。

我是个学技术的,最服有本事的人。甭管是什么本事,只要你会我不会,那我就服。

可有一节,你要是跟我这装蒜,充大爷。那怪不得我,爷爷我犯不着跟你腻,眼皮夹死你。

我就这样,大伙和和气气的怎么都好,我服你,叫你一声老师,叫你一声师傅,发自内心的,叫着舒服;我要是觉着你这人性不怎么样,那对不住,我绝对不昧着良心恭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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