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胡同·第308辑：奶奶庙里抬出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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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u0 }3 s& i  Z奶奶们抬轿子造就悦宾饭馆

0 ]" \( K, R8 E2 @, g4 w  R1980年9月30日下午。翠花胡同，人头攒动。郭培基上午到北京内燃机厂请假，准备下点儿功夫，在自家的小饭馆上。但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这条开不进一辆小轿车的胡同，已经站满了人，比大栅栏还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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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2 T$ L2 S' Q& |5 Q这家饭馆就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家个体餐饮户——悦宾饭馆。但悦宾饭馆的味道究竟怎么样呢？咱们主要说故事，但讲故事不碍吃饭的事儿。咱们先说吃。

步行穿过五四大街，远远看到中国美术馆黄色的瓦片，在北京秋天难得的蓝天下格外显眼。美术馆街对面便是翠花胡同的北口，那家早有耳闻的中国第一家个体餐馆——悦宾饭馆就藏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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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对面，翠花胡同，非常好找。悦宾饭馆那一大间平房就在胡同路西，门口正上方的标牌上写着“中国个体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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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1 V( _% ?7 _+ D4 s# p胡同南口还有个指路牌，看着有点儿老。

& U4 {. T# w& N3 ]& B4 C) D9 s饭馆里有大约8张桌子，里面一张是大圆桌，其他的都是坐四个人的小长方桌。虽然没有等位子的人，但还是坐满了。“您到我们分店去看下，那边应该有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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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s7 N/ X7 \# F. Y* l1 D服务员说的是旁边的“悦仙饭馆”，也是由同一家人在经营。进了“悦仙”的门，一样没有空位，“您到我们分店去看下，那边应该有座。”跟刚才说的一样。老屋子门前都挂着显眼的灯箱招牌，房顶上都开了烟道，浓浓的炒菜油烟汹涌的飘出。蓝天的时候看的如此清楚。

既然慕名而来，当然还是要到悦宾了。菜单挺大个，里面没有画片，只有菜名，一类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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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什么菜呢？其实最想多来点儿悦宾的鸭子尝尝。因为35年前，晚报第一次报道悦宾的时候，说到这些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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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市城区第一家个体经营的
悦宾饭馆今天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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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N  D" u城区第一家私人经营的翠花胡同悦宾饭馆，今天上午开始营业。

- g: \  B! q8 h! f这家个体饮食户位于东城区王府井大街翠花胡同43号，是由刘桂仙母子三人开办的，营业面积为31平方米。目前经营米饭、炒菜，以干靠鸭为主，有香酥鸭、盐水鸭、葱油白鸭、烧燕鹅等七种风味食品，还有清蒸活鱼、红烧元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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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Q+ X1 u# L* Y! v4 Z1 s4 w  l（查了一下，“靠”应为“焅”。所以下面咱们都写作“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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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0 w5 M' g( x- x3 F- t# v然而我们只在悦宾饭馆的菜单上，找到了干焅鸭子这唯一一种鸭肉菜。于是，三个人点了两凉五热，干焅鸭、锅塌豆腐盒、冬瓜虾仁、糖醋小丸子、软炸麻辣回锅牛肉，还有拌木耳和拌心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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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 Q% }: h+ ]! y( e. v自己动手写的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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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1 B. e+ n7 [: B5 t6 T) ^0 z菜上的比想象的快很多，这不免让我联想并怀疑到小餐馆的常用伎俩，为了上菜快，不让客人催，早早将常点的菜炒出一大盆备好，有单了只需盛出一份的量回锅加热就能立刻上菜。盘子很大，看上去菜量说得过去，没有精巧的摆盘装点，甚至谈不上配色——自己在家炒个菜也该比它用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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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炸麻辣回锅牛肉，肉很烂，不过软炸的效果看不太出来，外面也都是水泡过一样的软。这个菜味道还是不错的，似乎也没有地方用这个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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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塌豆腐。香菜洒得实在是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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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仁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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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醋小丸子。

味道嘛，总体来说，相当家常，油少不咸，没有意外，味道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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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9 G6 R6 A8 P" k6 v! Q7 s: H' s边吃边看着这个店，四周白墙落地，门窗是黄色木头包边，说新不新，但也说老不老。服务员点菜用的夹板看上去有些年头，另外的便是小小吧台上的那个算盘了。饭馆一进门就能看见店餐饮卫生的评级，很遗憾名声在外的“悦宾”符合“C级”，记得我高中的食堂起码还是“B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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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3 Y( P& O9 a$ q“干焅鸭”上桌了，快尝尝这道从1980年开业一直留下来的菜。可惜实在是不合口味，带骨头的鸭子还有些鸭腥味儿，作料星星点点落在上面，看上去挺粗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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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焅鸭。

店里没有电子的收银机，也没看到发票机，自然也不会送可乐了。这七个菜240块钱，除了菜只要了三瓶汽水、两碗米饭。对于小饭馆来说，虽不算贵，也不算便宜，不过毕竟是美术馆对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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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9 }$ ]3 M" `8 T& _; s迈出门槛，又走入胡同，感觉一个时代真的过去了，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它或许是个鲜明的标志，但在如今的经济发展下，它也只能算是个标志了。你要问我还会再去吃么？大M可以时不常的应急垫饱肚子，它嘛……

; a: N  m' j+ V' ^0 M问了问店里的人，究竟还有哪些地方，保持着开业时候的样子呢？那就是墙上“尝尝看”三个字了。这三个字，从开业挂到了今天，字儿挺漂亮，但是没有落款。据说，是因为当年写这个的人没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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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35年前。美国合众社的记者说了一句话，“老板你信不信，我三天之内，让整个地球都知道你在这开饭馆了。”

无论什么样的语言都写不出当年这事情震撼的程度。经历了建国之后那么多运动，公私合营中几乎所有的私有制经济都被消灭，即便如此文化大革命中还被整了。

& ^, y  D* I- t# p5 v如果这只是个局部的、短暂的运动也就算了。就算从1960年算起，也是20年过去了。这20年天翻地覆，甚至可以说，黑白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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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法颠倒的是人类追求食物的本能。这种本能随着社会发展，就变成了追求美味的本能。有关悦宾饭馆的故事很多，网上也能找到，全说了估计得说半天儿。咱就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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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A2 O2 L! B6 e, x, c  J郭培基、刘桂仙老两口。

以下的资料，根据已有新闻报道的记载，和对郭培基老爷子的采访整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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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夏秋之际。虽然私营经济还没有明确放开，但对于关心这个领域的人来说，大都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放开才是历史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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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u7 L9 D& G# D当时的郭培基是个炊事员，他和老伴刘桂仙商量开饭馆。为了拿到合法的手续，刘桂仙隔三差五跑工商局，一开始，工商局几乎以嘲笑的态度对待她。但是大约一个月后，工商局一个副局长，终于表态：先开业吧，然后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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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1 e& W. k+ {7 D* C8 T! {接着全家准备起来，一个大胖子记者号称自己是炊事员，以类似暗访的形式，与郭培基聊了起来，得知粮油等原材料，都是不好解决的问题。计划经济时代，哪有个体饭馆的这种预算呢？接着，这位记者写的稿子，在广播电台播了出来。很快供应部门找到了老两口，决定给解决问题。

2 [. c) `, X/ w) j' f“悦宾饭馆”是个挺好听的名字。其实老两口曾经打算，既然在翠花胡同，就叫“翠花饭馆”吧。但是工商局的一位朋友建议老俩别叫这个名儿，因为听上去“像个窑子”。

, `/ B( A2 J, }% X2 E9月30日开始营业（这个时间需要解释，后面说），是考虑十一期间，可能人们外出游玩休闲，更有可能到饭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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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 K" b* e/ u2 z9 J, J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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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饭馆是到银行贷款了500元。买了雪花电冰箱，还是个外观有点儿毛病的。因为没有冷藏条件工商局不让干。

到即将开业的时候，除去已经的花销，只剩下36块钱。刘桂仙去朝阳菜市场买了4只鸭子回来，因为鸭子不要票。

" M3 o' @8 C4 r! L3 J  b8 }鸭子做成了几种做法，1块钱一份地卖。9月30日中午，鸭子很快被卖完。36块钱，变成了80多块钱。净赚40多块，看来鸭子很受欢迎。于是，刘桂仙又去买了7只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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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0 V) q) p7 j/ g悦宾饭馆，乃至整个中国的个体经济，就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地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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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3 K" @! y0 _( C9 S3 z店里的样子。图片来自网络。

记者们来了，日本《每日经济》的三个记者不会说汉语，旁边美国合众社的记者普通话说得很好——郭老爷子回忆，长得也是中国人样，不知是不是当年聘用了中国人——帮忙解释，三个记者还没吃饭，也等着吃呢。可惜生意太好，中午饭的时候忙了采访，此时店里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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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培基一想，日本人爱吃面啊。家里没面了，就找到了邻居，亲手从人家那里蒯了两碗面，擀成面条。刘桂仙忙活打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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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F' k, |( C2 ~& d美国合众社的记者说了这句话，“老板你信不信，我三天之内，让整个地球都知道你在这开饭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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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8 y; ?2 d3 A今天说起来，好像笑话，整个地球就看你一个中国个体户开了个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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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是刘桂仙大婶。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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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h! n4 i- Y+ {8 w今天说起来一点儿都不像笑话，中国居然有了个体户开的饭馆。刘桂仙曾经回忆，77个国家的记者来采访，每天还得照顾家里的生意，累得她直想哭。

) f$ ], d9 K) z生意好起来，挣了钱自不必说。菜色多起来，刘桂仙跑遍京郊大地乃至河北，买来了大虾、鳝鱼、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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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b! b4 ]- K1 a; ~9 r+ F图片来自网络。

说到这里，就得说说1980年10月7日晚报的报道了。报道中说到了“红烧元鱼”即甲鱼，这应该不是开业第一天，悦宾饭馆有能力、有精力做出来的菜。因此，晚报报道10月7日开业，可能是把之前的几天算作试营业，或是10月7日拿到了执照，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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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8日，晚报再次刊发了前辈记者王达人老师的稿子，“尝尝看”笑语满堂。

/ J( s8 M$ c! X8 d  Z昨天上午，东城区翠花胡同43号新开业的私人经营的悦宾饭馆门庭若市，笑语满堂。三张铺着洁白桌布的圆桌四周坐满了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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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5 F" v3 w6 F4 F& s. R) @1 [走进制作间，只见饭馆主人刘桂仙和她的儿子郭洪利、郭洪喜有的炒菜，有的打杂，炉火熊熊，锅勺叮当。刘桂仙高兴地说：“真没想到，开业第一天，生意就这么兴隆，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来了三十几位顾客。”说着，一盘红绿相间，香味扑鼻的肉片炒油菜便倒进了一个九寸盘内。我问：“这个卖多少钱？”她说：“四毛。”我根据做菜的原料粗略估算了一下，毛利率还不到百分之二十五，真是便宜。怪不得刚才两位顾客要了一盘肉片炒菜花、一盘卤香菇、两碗豆腐汤、一斤二两米饭，外加一两大曲酒，才花了一元九角六分钱。

0 m( F) V+ F" ^& Z- h, f这时，刘桂仙的邻居来端预订的香酥鸭。这位顾客说，刘师傅是多年的厨师，会做许多川、粤名菜，尤其以烧、焅菜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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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f" k, }& u, l+ r& P  W视频截图，来自北京台的《北京记忆》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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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菜的原料由哪儿供应呢？”我禁不住插问到。这一问可把刘桂仙的话匣子打开了，她滔滔不绝地说：这次开业多亏得到东城区有关部门的热情支持。粮食局批给粮食和食油，烟酒批发部尽量供给好酒，灯市西口副食店全力保证各种原料，银行办事处发放贷款。尤其是区工商行政管理局为我们到处奔走，四下联系，碰了不少的钉子。

& O. v! V' w( ~" W; A: B. M, S刘桂仙说的碰钉子，指的就是至今还在发生效力的一条规定，“对于食品行业，目前暂不搞个体经营”。刘桂仙母子的“连家铺”之所以经过半年的申请才迟迟开业，就是由于这道紧箍咒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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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6 |( Z" }3 z, x" o从悦宾饭馆出来，餐厅里悬挂着的横幅上的“尝尝看”三个大字总是在我脑海里跳跃：那些不赞成搞个体饮食户的领导同志们是否可以亲临悦宾饭馆尝一尝、看一看，究竟北京该不该开个体饮食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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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外国记者采访后，还画了一张地图，发给了当时在北京的一些国外驻北京的使馆等机构，据说那张地图上面，画着从大使馆至悦宾饭馆的行进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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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c$ E1 K. [7 m这外国人也好个新鲜劲儿。很快又外国人来订餐，每人10块钱标准的桌席。当年咱们物价很便宜，全挑好的上，照样利润不低。

开业不到半年，1981年春节。北京市委书记、市长林乎，陪着姚依林、陈慕华两位副总理，给北京个体户拜年。那天领导走后，刘桂仙放了两麻袋的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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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 u; B8 ~5 e' L- i; Q这是纪录片还原的当时的场景，来自《北京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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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a( b& y后来国家对个体雇人放开，悦宾饭馆也雇佣了伙计、厨师。再后来老两口花1万元钱，买下了旁边一排平房，开了悦仙饭馆。

生意挺顺利，后来老两口的孩子们有的做了买卖，曾在小汤山开木器厂，刘桂仙大婶曾在接受采访时候说，赔了600万。对于改革开放中国第一家个体饭馆，这钱算多算少，各位自己掂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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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自己一直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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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培基是北京内燃机厂的炊事员，他的孩子们当时年轻。文革之后社会上除了官僚阶层，基本没有贫富之分，贷款办个体的买卖，居然还是政府当时明令禁止的餐饮，如何来得这片魄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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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J: R% P  ^) o% F7 B" i之前的报道里都写过，当初两口子带着五个孩子，生活不富裕，孩子都到了找工作的年纪，“穷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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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0 d" Z) T9 \郭培基老爷子。来自《北京记忆》。

特地向郭老爷子打听刘桂仙大婶当时的工作，原来刘桂仙之前曾经在叶剑英元帅家里做过帮厨。

+ g$ G5 H3 b1 k9 P3 |在那里，刘桂仙学到了很好的做饭手艺，结合自己的特色，悦宾饭馆在味道上基本有了保障。丈夫郭培基本来就是炊事员，水平更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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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件事情，在之前的报道里从来没有说过。郭培基老爷子说，当年不敢这么攀附名人，生怕给别人、给自己找了麻烦。如今时过境迁，但家人至今念着老领导给予的关怀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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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叶剑英的家人在妇联工作，跟朱德、康克清等老领导的夫人乃至邓颖超都在一起，老百姓们戏称，妇联是个“奶奶庙”。没有人敢提跟资本主义有关的个体饭馆的问题，但她们敢提。她们鼓励刘桂仙，开起一个小饭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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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爷子在柜台上。来自《北京记忆》。

$ A3 @+ i( W3 |) }也是由于小饭馆事实上“敢为天下先”了，一些官方的招待，都会来到这里。“这些人抬着轿子，给饭馆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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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9 G0 B6 z& Y9 W6 p9 o几年前，刘桂仙大婶过世了。这些年，饭馆都是二老的孩子们打理。郭培基老爷子现在住在郊区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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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6 l4 m4 `) K它就是个饭馆，私人饭馆，直到现在都是。我们不该对它抱太高的希望。它就是个饭馆，我们也没必要拿它与那么多著名饭馆比较，而去贬损它的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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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从这个意义上讲，大概没有什么能比悦宾更像“活化石”的饭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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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v' y9 f: q$ v4 O7 N; _! i尝尝看。

$ Y/ c; U: w6 R& k尝的不仅是味道，更是另一种经济形态。这三个字，其实挺沉重的。改革开放之初，题字人连名字都不敢留，生怕捧了个体经济的场，导致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更不敢提个“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之类的“四旧”吉祥话。甚至，连句“好话”都不能说，只能是“尝尝看”，是好是坏，等着时间来检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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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时间证实，郭家人做对了饭，“奶奶庙”的奶奶们看对了人，整个中国走对了路。郭家人回忆，题这三个字的人，名叫贾镇，当时是中央党校的干部，也已经过世多年。

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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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片

有日子没去了。

董瑞征

  图文回忆，挺棒！{:soso_e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