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胡同·第309辑:18年卖旧货培养出研究生的儿子
+ x/ r( i& ?7 N( b" Z这两天国庆节放假,但王东琴的日子和往常一样忙碌。从报国寺卖旧书,到城南旧货市场里卖旧货,再到现在的小店,她18年历史的店铺,甚至连个正式的字号都没有。“家里穷,母亲去世早。我小时候,只上过三年小学。”她穿着一件旧衣服,站在店铺门口,迎接着一批批来寻找记忆的淘旧货的人们。0 E; `$ g+ @7 I, M!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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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H) u4 o1 ` L+ ^不仅是旧货 更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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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x/ C3 b3 ?' T王东琴生于1970年,今年不过45岁,和城市里同龄的女性比,她黝黑的脸上多了很多皱纹。她的店铺,位于广安门外红莲南路旁的“双安红莲花卉分市场”里。这个市场有几十家店铺,其中有大概十家左右的店铺,情况和王东琴类似,是以前三路居“城南旧货市场”的老商户。还有一些商铺是年初从改造的报国寺市场中搬来的。7 ~( ]2 A$ _%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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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3 e! @ T4 Y3 c老电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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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她的店铺里来了几位客人,有的人淘换旧军品,有的人淘换老茶杯。约有十来平方米的小店铺,其实根本站不下三个人,其他的地方,都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旧货堆满了。“我这店里,没有值钱的古董,只是一些旧货。”王东琴边说边整理着一大摞早年塑料皮的旧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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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U/ E3 a) P$ q& F! B0 c上个时代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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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J8 h8 {3 C* S5 H/ Y仔细看看,这里有数不清的物件,都曾经伴随着我们的生活。玻璃拉丝的花瓶,玉式玻璃的水具,都曾经是北京家庭茶几的“标配”。带饭送饭用的保温桶,浇花用的花洒水壶,老座钟,磁带录音机,铁皮玩具火车头,都曾在过去占据着人们的生活。. \9 i( g1 Y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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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4 I% C" t$ i0 @) @5 z3 r上面是邓丽君的磁带,下面是索尼的白带子。6 O- L: b4 G( u" e)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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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普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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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v, B* P# N3 e6 m“北京有怀旧品的市场。”王大姐说,“这些东西算不上什么值钱的收藏品,正是因为它们数量大并且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买这些怀旧的旧货花不了多少钱,却能找回自己的一份记忆,这便是这种怀旧品最大的魅力。有的顾客来到店里,拿着一个老物件兴奋不已,大姐看着颇是觉得欣慰。更多的顾客则是表现得沉稳,王大姐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对某个物件的喜爱,只是大家不愿说破拿着淘到物件的兴奋感,“顾客会觉得,卖家若是知道他特别喜欢,一定会要个高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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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f: J _9 t7 e8 B$ l: x画面中央熊猫小日记本里,是一些会议记录,其中有一段,“华主席主持会议,余等13人列席。”有不少收藏爱好者淘换这些老日记,有的为了怀旧外表的本子,也有人为了里面记录的内容。3 L' ~* E0 x. z4 v# p$ y
" T8 y7 X3 \# C X历经了旧货市场的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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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琴,河北邯郸人,老家在邯郸紧西头的农村,去趟邯郸要走近200里,已是靠近太行山脉的山区。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她是老二。由于母亲过世早,她上了三年小学便回家照顾父亲和弟弟妹妹。20岁那年嫁给了同村的丈夫。, P2 B# [& d7 \& S# p9 S; g9 \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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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不久,大姑子在北京当兵,便把丈夫带来了北京,丈夫边打工边做旧书的生意。1997年,王东琴也来到了北京,二人在西四环附近租住一间小房,带着3岁的儿子。丈夫在医院做临时工,她自己则在宾馆刷碗。每周四,二人会带着自己收来的旧书,到报国寺市场摆摊。当时报国寺的旧货市场正处于起步阶段,眼看着客人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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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的货架上。并没有什么很值钱的东西,但都是平常人生活中经历过的物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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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一盘子“破烂儿”。除了一些陶瓷小摆件,还有寻呼机,塑料烟盒。那带着保险丝的插座儿,当年谁家没有?现在谁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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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8 @5 ?" y2 @8 M- {2003年,城南旧货市场成立,王东琴成了最早的一批商户。收购旧书的时候,也接触到一些收藏品、怀旧品以及生活旧货,王东琴的小摊上便摆起了这些东西。“哪来的?不怕大家知道,其实就是去各个废品收购站收来的。”她负责看摊,丈夫和弟弟负责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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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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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6 Z% m3 d- r2 p4 \9 z这旧货可谓千奇百怪,就连宾馆饭店的小包装洗头水都有。“顾客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人是收藏爱好者,他们可能要一些比较偏门和值钱的东西。也有一些穷人,当时来到旧货市场,就是为了买点儿便宜的生活用品。”人家越做越好,有的做成了古玩店,但她的摊位上,“咱不瞎说,基本上就是破烂儿。咱没什么文化,不懂那么多收藏的学问,也不会拿着个假花瓶乱要价。”. i. |& S7 G# C W) k# i% p3 n!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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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器皿自制台灯,也曾经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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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南旧货一干就是十年,直到2012年城南旧货市场拆迁。后来到红莲等市场短暂周转后,前两年便来到了这里。此前城南旧货名声在外,许多剧组回来到这里收旧货当道具,然而最近这一年多,一些题材的电视剧被有关部门叫停,旧货的生意冷淡了不少。再加上频繁搬迁,主顾也丢得差不多了。8 u; U2 V6 k5 _( Y \"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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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爱好者淘换老军品。! T. {' m2 r \4 i2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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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怀旧风潮仍然猛烈,就连这以不值钱的生活旧货著称的小市场,也会有“代购”。这些人会给一些旧货拍照片后传到网上出售,若是有人购买,便来这里“拿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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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语录的照片带子,里面装着几张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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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U) W V7 f, l王东琴的儿子,如今已是个北工大机械工程专业的研究生。这是她最大的骄傲。“想想我这儿子,也跟着受了不少罪。刚来到北京的时候,我和他爸去打工,给他一个人锁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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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9 V& o. S+ w$ W3 g4 d搪瓷缸子。0 I( r! J0 K0 o"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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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3 ]- |( ^0 M磁化水杯,也是曾经广为流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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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_8 u$ g& s7 e, X/ Q8 O9 q儿子考上大学,土里土气的王东琴当时在城南旧货市场摆摊,这个消息被摊主们知道后,大家纷纷对王东琴表示祝贺,让她觉得颇是“扬眉吐气”。“我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从小我教育孩子不能乱花钱,也不给他买零食、买玩具的钱。”但在教育上,没让孩子受罪,“上初中就给他买了电脑。”如今儿子读研究生,一个月的生活费是1000块钱,笔记本电脑也买了。“我觉得儿子很懂事儿,他不抽烟不喝酒,极偶尔会跟同学们聚个餐,除此以外不乱花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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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七八糟的玻璃、瓷瓶,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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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钱吗?王东琴说,生活挺好的,她很满足。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小摊一个月也能挣两三万块钱,平均下来,每个月的收入都在万元左右。她在邯郸市里给儿子备了一套70万元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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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拨盘的电话机,这应该是内部用品啦。1 R" E4 t" C n6 ^
' U9 U0 ]: E G儿子跟她说,妈,咱现在不算贫穷了,您偶尔也吃点儿好的,出去玩玩啊。“可是,我哪都不想去。”王东琴这45年,除了老家、邯郸、北京,没去过任何的地方。“我长大的那个地方就是山,山下就有一条小河。你们城里人去旅游,其实不就是看这些东西嘛。我没见过大海,可是,儿子在电脑上给我看过大海的照片,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她爽朗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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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n. }7 s( I. c2 K时间在这里以另一种方式凝固。6 `7 ^) v$ n$ ^( Q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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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琴依然穿着十多年前买的旧衣服,在节假日的摊位上,向客人们出售着这个城市角落里的点滴记忆。9 }2 ^) E7 P$ c, j# E, \8 P3 `; i, r%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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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n( q( e5 w c# u" |9 U5 A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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