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含25P]

weiwei

凌晨，冷，迎面来。
+ u8 v. f9 [- u8 }. _9 o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1 M4 @5 O1 W2 Z北新桥往北，路东，歪果仁们正在一家酒吧门口闹腾。长胡子的修女走过，这是万圣节给我最深的印象，因为我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这个节。但很多北京人还是过节了，可能是因为本来长得也不漂亮，所以给自己扮成鬼会很高兴。这个晚上挺热闹。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晚上11点半，气温5摄氏度。北新桥同日升老粮店的后门吱呀打开，孟师傅走到路边，在车流中望眼欲穿。直到一辆满载大白菜的卡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北京，几十年来，每年的11月1日，开始出售冬贮大白菜。
5 w/ q! \5 H2 e$ @- |6 K; E: R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R6 w2 N8 N9 t
同日升，全世界都是同一个太阳升起。升起之前，西方闹鬼，东方闹大白菜。
6 ?! v1 G0 V: K+ o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O4 ^# L8 D; M北京人，管本地土产叫做“伏地儿”。但是，指的都是夏秋收获的东西，尽管本地大白菜更受欢迎，并没有“伏地儿大白菜”一说。
$ L% j  x' e+ j) G& E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1 b0 m& N! B. v+ e) J$ @8 W粮店早已把两辆三轮车锁在了自行车道上。北新桥临近簋街，就算不闹洋节，这地方也会被违法停车占据。见到大白菜车开过来，孟师傅把三轮推走。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W1 B% N5 P1 L9 q9 a4 V- T停靠路边，大白菜开始卸车，孟师傅站在一旁监工。今年的大白菜来自顺义，北京的主要经济作物产区、曾经全国农业现代化的示范区。入水就熟，筋烂，味甜。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J. [) W+ }# @" c) Q5 t: [
受欢迎的人，心不虚；受欢迎的大白菜，心要实。曾几何时，北京人为了买一级大白菜彻夜排队。而今，半夜还要跟大白菜较劲的，全北京可能不超过10个人了。
3 n0 b& t) V! |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0 `  l" i8 E5 r6 L- x0 o6 M* j一车大白菜，将近2万斤，在车上高过二楼。两个河南人，两个山西人，一棵棵往下搬。大白菜是最便宜的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城里人可能想象不到，冬天最便宜的大白菜，也是不知多少人一次次弯腰，才带到了四九城内，八仙桌上，铜火锅里。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9 M9 c4 p& K4 V5 p+ b3 h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c6 j- }  n: N3 n$ N6 M
4 j1 v$ `$ c0 _: B/ r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这一车，近2000斤大白菜，约有4000棵。
$ n; i, A+ h, F' k4 }/ |. B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2 E6 ?! T* u$ g5 |8 D; C' ]
张志强，生于1993年。早在那年之前，北京冬季蔬菜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新鲜蔬菜，大白菜传统的看家地位正受威胁。那个冬天，北京晚报的苏文洋先生发出了一句疑问：大白菜，究竟是末代皇帝，还是万岁菜？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4 O+ V& y% T' h3 j# U4 y+ {张志强的微信名字叫“三无”。我以为是“无房、无车、无媳妇”，他说，应该是“大笑无声、大悲无泪、大悟无言”。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0 w3 E% {4 b/ v" |7 x# `6 D, ]! h
6 @; D' g  [/ ?6 j3 j9 ~无泪却有汗。凌晨1点，气温4摄氏度，整车菜卸了一半。歪果仁从酒吧出来都要立起衣领，张志强却脱掉了外衣，只剩下跨栏背心。他说，不冷。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J9 Y# e/ G/ z0 _$ W凌晨两点半，张信哲的女人还在他身边，4000棵大白菜却从此告别了短暂的几个月的生命，踏踏实实躺在北京二环路内，最繁华的一个街口。寒风中，它们等待着，天亮的时候，跟着你我回家。

, x' X! r; u: v& C+ M2 {' b2 c
# ?* w4 f- _$ U" U# ^8 N7 B* [
8 r6 \; n6 ?, t3 F
卸完车了。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3 ]% E& G( [! S8 K( |  y- w% |
临走前，四个工人苫上了菜垛，扫干净了路旁的菜叶。

# s- [. z7 I1 A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c4 x* y" J$ ~  Z

冬贮大白菜一般出售10天到半个月的时间。历史最高峰出现在1988年，北京城销售冬贮大白菜，创纪录，约32万吨。那一年，物价上涨严重，姜昆说了相声《着急》，也就是“黄酱屯了一被窝”。
) T+ a& P2 x, |+ X! }% b" R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也许是因为当年的“空间”相对廉价。现在除了平房居民，谁会舍得用数万元一平方米的价格，囤积几十块钱的大白菜呢？
) S0 H5 }9 g! B) _2 b% e) `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早上7点50分，不到10度，但是，有太阳。憋着劲儿来买大白菜的居民已经有几位，等待老粮店开门。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D9 W- a$ \' _, @
一个大婶，不问价钱，要求第一份必须卖给她。她每年11月1日都到这里排第一个，但去年错过了。她感觉憋了口气。
! B4 w* x- {' C1 |* Q' R: s
2 ^. Q4 \$ ?$ A2 u$ H) w很多人来问价钱，两位售货员，王秀丽、赵玉华，她俩的玩笑话：白菜价，如股票。买的多，得涨价。一看就知道俩位大姐根本不炒股票，至少不炒国内的。

, f; u5 f  |- l, D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o1 \! @, X3 g8 O3 h! U
) C0 E" Q% ?8 N  P" K  m没有进行曲，狭窄的人行道上，出现了一位入场式举牌子的礼仪小姐。其实是大姐，穿着老粮店的围裙，举着的牌子写着，大白菜，每斤3毛5。去年4毛，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东西会落架。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落价的大白菜谁能比。
) I5 N% r! k- E0 T0 W0 I- G
( }8 U9 h( G5 Y7 X+ ~0 v, F7 o6 j
5 T1 V: [2 U& a5 p4 {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第一个买菜的大婶要了300斤，多饶了一棵。她催促着张师傅赶紧把菜送回家，因为一会儿要去医院输液。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 d1 z' |: F/ F3 B4 Z9 N7 h$ E3 j
: I8 z1 t; d" G. _0 C58岁，已经退休，但被老粮店返聘回来的张师傅，蹬着一辆电动小三轮。旁边一个大婶，走在深秋小胡同金色的光芒下。
) t. g& @: q' e, n! f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首自来。沿途，二人顾不上瞎聊，走三步，答两句，“3毛5。”小胡同里尽是看到大白菜，询问价钱的街坊。
秋风中，万物肃杀，唯有大白菜还是绿的。转眼间来到了柏林胡同10号院门口，大白菜被整齐地排在了小煤棚顶上，花池子边。
5 `* R3 u( D1 |( n5 \“这多踏实啊。”朴实的话语里透出曾经苦涩的冬日，吃到大白菜的那种幸福。
忆苦，才能思甜。回忆起冬季只有大白菜、萝卜、土豆老三样的日子，心里泛苦。其实，大白菜是甜的，菜芯尤其甜，甜甜的味道却代表苦涩的生活。

猫儿胡同·第316辑：西方闹鬼 东方闹大白菜

“还是得让孩子们知道过去的生活，就冲这个，我也得买点儿。”一位推小车的老先生，买了区区五十斤菜。“想当初，冬天只有大白菜、土豆、萝卜这老三样，要我说，大白菜现在应该叫‘忆苦菜’。可是它也确实好吃。”
) x+ z/ m. q6 F" x  X

1 c, d0 R% y; e, `, V% n1 _" P' ]
谢谢观看。

" i: u! ?: o& i( _' l( q. C猫儿胡同 lox

老片

{:soso_e179:}{:soso_e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