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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
作者：王铮
谨以此文，献给"11·11交通事故"中"京L85XXX"凯越车中的乘客们 .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十一日下午三时三十五分，北京市门头沟区葡萄嘴环岛，警灯闪烁，人头攒动，三个警察站在路边紧锁眉头讨论着什么……十分钟前，一辆二十多米长的重型大货车高速驶过。突然一声巨响，路过的人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 凯越快乐地奔跑在阜石路上。北京的深秋已是寒意袭人，车内却温暖如春。音响里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张震岳的《再见》，好像三个人对这首歌有一种割舍不下的眷恋。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铮一边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一边问坐在副驾驶的文："听这个歌的时候你会想起谁？"
文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姥爷。"
铮不屑一顾："呦！你还是一个亲情型的人呀！"
坐在后排的娟不干了，立马坐直了身子："你怎么不想起我呀？"
文听了这话倍儿有理似的："废话！你要是成为我的过去了我就想起你！"
这理由确实很充分，娟没词了，把身子靠到座位上小声嘟囔："我怎么会成为你的过去呢？"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车绕过双峪环岛向南驶去，一条宽阔的道路展现在眼前。铮挪了挪了身子，加大了油门。车轮快速地轧过路面上一条条横向并排着的减速标线，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发出清脆的"库噜--库噜--"的声音，有点像火车的感觉。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往南走，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凯越驰骋在洒满午后阳光的柏油路上，自如地左右并线。文和娟早已习惯了铮这样纵横自若、独来独往的风格，铮也把打搅他们的甜蜜生活当成了家常便饭。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铮轻触了一下按钮，天窗便轻盈地向上翘起。文调大了歌曲的音量，舒缓地靠着。铮从后视镜里看到娟悠闲地靠在那，似乎已经忘却了刚刚的争执。文把身子往下坐了坐，不时地和着节拍晃动着。淡淡的阳光透过天窗的缝隙淌进车里，三个人沉浸在郊游的喜悦中。 "……这些日子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抹去……" 看到路标，铮知道过了前面的环岛就进山了，那是门头沟和房山之间的重要通道，以险要和风景独特著称，人们叫它"十八盘"。 终于要开到山里了，铮深深地踩了一脚油门。这时他发现离左前方的一辆火红色的大货车离自己的车越来越近，而且这辆货车在向凯越所在的车道偏斜行驶，但又不真正并过来。 人生中，很多抉择就在一瞬之间，有谁能准确地驾驭自己的命运呢？有时，退一步就海阔天空，进一步则遗恨终生；有时则相反，进一步就春风得意，退一步则失之交臂。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 不回头地走下去……" 铮还是选择踩下了油门，这符合他以往的风格。 就在凯越超越大货车的一瞬，铮和文的心都凉了，因为他们的余光都从左前车门的玻璃发现了大货车火红色的左前边缘向这边冲过来，他们知道撞击已成必然。可娟却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这时的铮已经判断出生命即将结束，文也出奇反常地保持着沉默，时间凝固了。文曾经对铮说过："如果你再这样开车，出事是早晚的事！"但却一无反顾地乘坐他开的车。 "喀嚓"一声响！铮的心软了，他知道他刚才这一脚油门让这次美好的旅行提前结束了，而且，难道下次旅行就要等到来生了吗？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和铮都很清楚左侧的这个庞然大物正在与自己乘坐的小轿车发生着剧烈撞击后的挤压…… 后来据北京市门头沟区的两位事故专家说，当时大货车司机在第一次撞击后果断地踩下了刹车！ 但大货车司机并没有将车刹住，毕竟这是一辆二十多米长，核定载重数十吨的巨无霸，而凯越充其量不到两吨重。来不及多想，又是一股强大的推力。大货车又撞到了凯越的左后门！娟！娟紧贴左后门坐着，而且没有系安全带！几乎是同时，大货车保险杠的右前部插进了凯越的左后门！从第一次撞击到这时，全过程不到0.5秒！大货车司机连续紧急制动使车辆基本停住，而铮并没有踩刹车，致使凯越的左半侧被插进来的大货车保险杠咬停，而右侧车轮还保持着原有的50公里/小时的速度转动，结果凯越在路人的惊呼声中旋转了起来，且左侧车轮离地，车身右倾…… 车子转起来了，伴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金属摩擦声和剧烈的颠簸转起来了！铮在瞬间想起了很多……想起了童年时某个夏日的冰镇汽水……想给最亲近的人打个电话……想“回去”……他想对文说点什么……他想知道文这次怎么没有惊慌……他想对文说声"我错了"……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太晚太晚了…… 最终，一辆残破的凯越在完成了180度甩尾旋转后，停在几乎与大货车向相的位置，一切归于静寂…… 突然，文疯了似的拉开后车门扑了进去！ 此时，音响里还放着那首在旅行开始时让他们三个人割舍不下的眷恋……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 《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五十三条第三款规定："机动车在车道减少的路口、路段，应当每车道一辆依次交替驶入车道减少后的路口、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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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7-11-27 17:30:00
发表于 2007-11-15 23:35:00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