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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老炮——边作君的回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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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5 15: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六章    大串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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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2 ]- k& A# s/ h- U7 k- [第二天,黄培新果真给我弄来了一切应用的东西:证明两张,红卫兵证件及袖章各两个。我向母亲编了个瞎话,要了二十多元钱,就和大力离开了家。
& o. W- a5 u. J来到北京站一看,好家伙!人山人海的,全是戴着红袖标,背着军挎包,打着红旗的学生们。车站门口也没人管,没人验票,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往站台里走。站台里停靠着几列列车,人们也不问车往哪里开,都争先恐后住车厢里挤,还有从窗户往里爬的。我和大力随大流,也不问车去哪,挤上了火车。到车上一看,这哪是人坐的火车呀。车厢里男男女女人挨人,三人的座位能挤五六个;行李架上躺着人;车座下面趴着人,露出个小脑袋向外张望着;走道上人挨人排队站着;厕所门开着,就这里也挤下了四五个人。我二人一看也没办法往里挤了,就只好站在了车厢与车厢连接的地方,就这狭小的地方也挤着十多个人。4 l) C2 g1 `5 g* c% O
就这种情况,车下还有许多人喊着口号往上拥挤着:“一二三,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窗口那里更厉害,车下的扒着窗户往里钻,车上的人往下推,就跟抢夺阵地一样。有一个扒着车窗口伸进个脑袋喊着:“头可断,血可流,毛泽东思想不能丢!”就跟上不了车马上要就义似的。这时火车的汽笛声拉出了一声长鸣,火车慢慢起动了。+ F& ^9 y1 V, J- u' m
扒窗户的人松手跳下站台,无望地看着火车开动了。而车厢门口还真有不怕死的,牢牢抓往车厢外的扶手,随火车快步跑着。火车开始加速,跟着跑的人看出实在是上不去了,才失望地松开了手,站在站台的边缘看着远去的火车破口大骂,不知是在骂火车司机,还是在骂车门口的人,为什么不拉他一把……车速加快了,车门关不上,站在门口的人为了安全,转过身来解下腰中的武装带拴在车梯两边的扶手上,挡往自已的身体防止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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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越来越快,从门外吹进的风也越来越大,吹到脸上跟小刀子刮一样生疼。没办法只好脸朝车后,任狂风去吹打后背。冷尿热屁穷撒谎,越冷越来事,水温下降要小便,怎么办?忍吧。车不晃还好点,没办法挤到车门口,说:“同学同学咱们换换,我站边上呆会你到里边暖暖身体。”那人穿着身军装,戴着军帽,站起来对我一笑说:“有那么好心眼吗?”哟!是个女同学,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实说吧:“不好意思,您到我那个位子呆会转过脸去,我方便方便。”女同学扑哧一笑,给我让开了位子。我立即不顾一切顺着风把困难解决了。困难是解决了,可我怎么再好意思把人家女同学换回来呢?待在这里锻炼锻炼筋骨吧,我想我也只好在这儿等着,看谁水温下降忍不住时来换我。6 i) k9 F9 ~+ {- c! [
列车一站不停,几个小时后到了郑州车才停下,不知是加水还是换车头。这一停不打紧,就见站台上一群人蜂拥而入,许多人抓住车厢门扶手就往上拥。车里本来就没地方了,车厢里的人们也早就把窗户放下,使人不能再从窗户爬入,只有车门口这一进口的地方,人们从这唯一的地方冲挤着,车上的人们互相推靠着,使下面的人上不来。我站在门口受两面拥挤,不是被挤下来,就是被挤上去,两手死死抓住扶手,脚跟站稳上下抵抗着。
; O! M4 U+ m" f' J5 ]二十分钟后列车又开动了。天已黑下来,车门仍然是敞开的。我站在门口,寒冷的风吹着我,冻得我上牙打下牙。我期盼着一个能过来换我的人,我望着车外的黑夜,哼起了歌曲,哼出的歌曲都带着颤音。正哼哼着,听到身后有个细细的声音对我说,“同学咱俩换回来吧” 。
$ Z3 R+ \4 Y- M我回头一看是我刚换进去的那位女同学,我笑了笑对她说,“不用了,我在这里很好,里面暖和你在里边呆着吧,我怎么也比你抗的住” 。说完话转过身去面对着车外,又哼起了歌曲,自已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惰,沾沾自喜起来。4 [3 w( U( Y& e$ L# m,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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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6 z( S/ j0 I: t列车飞快地行驶着,寒风吹打着我,我坐在车厢门口,回头看了看车厢里,蹲着的人们互相依靠着睡着了,站立的人们,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脑袋搭拉在另一人的肩头,就如同马习惯站立睡觉一样,打出了鼾声。而我孤独地坐在车厢门口,好像门房值班的,两眼瞪得溜圆注视着车外,看着黑夜中飞驰电闪般过去的崇山峻岭,祈盼着终点的到达。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家,家中孤独慈祥的妈妈,被关押的爸爸和姐姐,学校里被无辜打死的傻刚子,农场造反派殴打、活埋人的情景,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再看看我与列车上的这些青年学生们,使我有感而发,做了一首小诗:
0 u8 |4 M- T4 K3 p- J* d8 x列车飞快奔驰,不知去向何方,9 |: ?! O. v; a- x! x
车上的青年们,如同迷途羔羊。
( m8 G4 x2 ^5 H文革使人们失去方向,
" A; i: |, |' x! I. X多少人丧尽天良,干出伤天害理的勾当,
, L; {  I/ e) k多少人蒙受冤屈,耻辱,死亡。
# |7 P# L2 o( q  f4 O$ T我要把悲伤,化为力量,恩仇记胸膛!
, n0 J! C, R( M5 b  `! p想着想着,天色微微发亮,火车一声长鸣,慢慢降下速来,终点西安到了。7 J* H. ]0 w9 E6 R0 C: ^
我和大力随着满车激动的人流走进了古城西安,赶紧找到学校的接待站,交了证明证件,做了登记,领取了住宿卡和饭卡,就急急忙忙跑向伙房,每人要了五个馒头,一大碗白菜豆腐汤,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两三口就吞下一个馒头。我悄悄对大力说:“嘿嘿,慢着,慢着,让人笑话。”大力一听咽了口馒头说:“谁笑话谁呀!你看看他们比咱俩还狼虎(北京话,形容狼吞虎咽的样子)呢,恨不得把脑袋摘下来往里倒。”我扭头看了看其他人,可不!一个个头都不抬,低着脑袋一句不说紧往嘴里扒拉着。唉!这些人都为了什么?千里迢迢,挨饿受冻,就是为了一个人的一句话,“革命无罪,造反有理”!8 P, \; u9 b  b0 }" l2 ~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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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肚子,困意袭身,赶紧找到安排的宿舍躺了下来。我俩人在“向首都红卫兵学习!向首都红卫兵致敬!”等大喇叭广播的口号声中进入了梦乡。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来我二人就到西安市里闲逛。本想看看这古城的风貌,参观参观历史文物,可是到了大街上一看,跟北京一样!到处是开批斗会的,游行的,游街的,宣传最高指示的,散发传单的,大字报,大标语满街都是。越看越没意思,二人溜溜达达又回到了接待站。4 }6 k  ~0 G0 |1 F' S
一进接待站,迎面走过来三个人,都穿着黄色的军装,戴着缎子的袖标,袖标要比普通红卫兵的长,上面写着“西纠红卫兵”(“首都红卫兵西城区纠察队”的简称)字样。其中一个胖乎乎的,披着一件将校呢大衣,照直向我走来,问我哪里的,我回答说:“北京的,有事吗?”胖子笑了笑说:“我没猜错,一看就是北京的。哪学校的?看你穿着柞蚕丝的军装,肯定是革军子弟吧?”我很直率地对他说:“学校北海的,但不是革军子弟,衣服是同学送的,他爸爸是高干,我沾了个光。”胖子一听高兴地说:“咱们是邻居,我们是四中的。我叫王X,他俩一个叫刘XX,一个叫何XX。你们来的就你们二位吗?是头一次出来吧?到西安这里以后还到别的地方去吗?”一连串的问题快把我弄蒙了。我也作了自我介绍,并告诉了他就我俩人,是头一次出来,准备到重庆去。王说:“咱们交个朋友吧,我们已出来串联三趟了。咱们一块走,你们看如何?”我说:“那敢是好,我们头一次出来,到哪都不熟,由你们领着就好了。”刘XX说:“那好,咱们行动军事化,说干就干!今晚就走。去四川重庆,参观渣滓洞。”我说:“行,听你们的!”+ A+ c; k/ `) Q) h) N; X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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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H- j( w! T1 I7 h  Y  t就这样我们五人合到了一起,成为了朋友。自从和王X他们三人认识之后,真成了好朋友,到什么地方去都由他们说了算,我俩算是省了心,跟着玩呗。我们一块去了重庆,游览了整个山城,参观了渣滓洞,接受了革命先烈的教育,很受感动。然后去了成都,游玩了乐山,观看了大佛,登上了峨嵋山。从四川出来后就直奔上海、杭州、长沙、广州、厦门,整整游玩了半个多月。最后接到了停止串联的通知,才回到北京。5 U7 P1 L! G8 `3 _* {
回北京后我和他们三人开始还有一段联系,由于他们都是高干、革军出身,尤其王X的父亲当时是某军区的司令,他们知道了我的情况后,慢慢就不来往了。但我始终记着他们,记着他们和我一起串联时欢聚的情景,曾经向一些朋友们打听过他们的消息,但始终没有如愿。- F, [) i; @- h: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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