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来自西山的那片云

京人

来自西山的那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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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些时候的一个周末，在美国的哈德逊河边上，我看见高高的蓝天上有一片云。那是薄薄的不大的一片白云，边上已经让风吹得有些散。天空中的她在我头上冉冉地 % J$ T6 @" Q$ D. u% C5 i飘，河水中的她在我脚下默默地浮。河对岸是纽约州依山傍水的住宅，河这边，在我身后，是新泽西州高耸的峭壁。只有这一片孤帆似的白云，是我几十年的旧相 % ]2 V' D `" c3 T2 U7 x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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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见云是在七十年代，在我们工厂座落的北京西山脚下。在那以前，我可能也见过云，但从来没有注意过，没有仔细端详过。在那以前我也可能根本没有看见过云，因为只有看见了西山上飘过来的云后，我才知道，城市的天空上也许就没有真正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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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厂是个砖瓦厂，因此必然是空阔的。几个取土的方坑每个都有几十亩地那么大，彼此离得很远。醒目的只有两个轮窑的烟囱，孤伶伶地伫立在那里，把仅有的几间厂房衬得更为低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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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四周则是更为空阔的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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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田的尽头，从三面环抱着我们的，就是青色的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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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不能确实记起第一次看见云的时候了。但我猜测，当时一定是春天，我一定是坐在土坡背风向阳的一面打歇。因为对于卖力气的人来说，那是最舒服的时候，最有闲情逸致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看见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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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 q$ ?4 q0 i3 X8 S/ g看见西山上飘过来的第一片云一定是“鱼鳞云”，学名叫“卷积云”。一些小小的棉絮一样的白云，排成鱼鳞的形状，慵懒地在高高的天上慢慢地飘。我仰着脸，迎 9 D& ^: b$ ], _着和煦的阳光，慵懒地在下面慢慢地看，一边纳闷这些云怎么在高空凑到一起，又排得那么整齐。看够了，再去望那云下面的青山，和山脚下一带迷离的烟树，直到 打歇结束，班长过来叫我接着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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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非常象形的扫帚云和勾勾云也经常舒卷在瓦蓝瓦蓝的天上。这两种云的学名分别是密卷云和钩卷云，和鱼鳞云一样，样子看上去悠闲，但都预示着天气的变化和风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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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我喜爱它们的原因之一。晾干的砖坯和瓦坯最见不得水，一湿就会爆裂，而搀进雨水的泥土太软，做湿坯子也成不了型，因此，下雨的时候我们就要停工。雨一来，我们先跑出去用苇箔把坯子苫上，然后就可以躲到宿舍去打牌了。有时候雨一下就是几天，我们也就一连打几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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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预示着大晴天的火烧云也是我爱看的。太阳落山的时候，余晖把天边的云映成一片火红。对着远处峰巅上的云蒸霞蔚，我忘了今后几天要挥汗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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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种云里面，我最喜欢的是炮台云。那是一大座高高耸立的黑云。云的底部就压在树梢上，但顶部只有使劲仰着头才看得见，比什么都高，比平时的太阳都高。但太阳此时多半是躲在山颠，有时从云缝中射出来一些光，把炮台云的底部镀上一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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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台云的顶部和四围在翻腾着，不断地变化着形状，但云的移动是缓慢和威严的，所经之处河山变色，狂风卷着铜板大的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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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西山脚下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云。我此后看见过别处的云，但我的态度已经完全是功利的，在决定出门带不带伞，或院子里的草地浇不浇水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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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我这次又在哈德逊河上看到了旧时的云，也就诌出两首绝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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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春哈德逊上见旧时浮云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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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西山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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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苍狗梦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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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又见孤帆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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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得男儿两鬓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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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片影两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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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雨乘风志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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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逐春江潮起落

奔流万里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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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人

江米碗

白云蓝天的日子现在实在太少了,不过你二十年前的回忆让我感到很亲切,朴实,我现在真的想不起来鱼鳞云是什么样子了......时间过的太快啦!

justdoit

那天的云是否都意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悄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

知道不知道 ————————————————《天下无贼》片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