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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R! C- J" N+ F5 {( r: M 这一届地坛书市是以青年阅读节的名目出现在北京人眼前的。新增了不少摊位,卖些小日用品、装饰品。音像品单列。图书以新旧分之。新书仍旧沿袭老路子,二十几史,本草,古文观止,幼学句解之类老书翻印,不用出作者稿费,省钱。另一类是画册书札,大开本,气派,可观者不多;再有就是养生类,励志类,嘎嘎新,《读者》体是好的,次一等于丹体,再次曲啸体。 5 p3 k; [8 f9 s6 y9 ^2 x% L
旧书可淘者不多,《资本论》、《语录》、《列宁选集》充斥每个摊位,夹杂各种老旧专业词典,很奇怪的是一些新印装帧漂亮的“诗词”占了半壁江山,翻了翻,离退休干部作者为主,贩书者为利而生,以为漂亮值钱。
( u! c% u; F0 d7 f! p* ^ 我觉着北京的旧书来源主要两个通道。
% Y$ Z' y$ c2 y: G7 U: M! c 其一废品收购行,那些蹲守各个小区收废品的人们把旧书报加价卖给专门搞旧书的贩子,贩子粗整理后拿来再卖。
( E7 Q0 h) M8 k6 G/ G' C# y 其一在京各大单位,这一批人专业化强点,挂靠各大学、央企、国企,专门收揽旧书,再分,按类别批发给专业性更强的书贩。所以昨天出版题了姓名送人“惠存”“雅正”的新书第二天就出现在旧书摊上的情况并不少见。盖着某区图书馆印章,书后插借书卡的纸兜没有撕去的书也不少。不过最近些年情况有所改变,书贩们文化境界的提升,那些图书馆流出来可读性强的书,往往都会标稍高的价钱,个别版本还能小发一笔。
- z$ n0 Y0 U2 m6 f' [5 X 想想那些离退休的所谓老干部的日子过得也不见得多顺畅。生计国家管着不发愁,精神沙漠化还需躬身栽花种草才有新鲜空气可吸。各种书画协会应运而生,老干部们乐得泼墨挥洒馀生。每个书画协会很难做到纯艺术,多少都有几粒离退休老干部在里面掺和。比如前几日饭桌上我就结识这么一位老先生。 % _% D7 N C' s5 \6 H
这老人军职离休,前妻先走了一步。然后有人给介绍了一位,非京籍,相看后自己挺满意,女方说,想成亲可以,要先把俺和俺闺女的户口问题解决喽。第二春的机会来之不易,老头不乐意让刚冒出的骨朵干涸在遥望的风里,于是动用旧关系一两个月之内解决了俩户口——自己女友以及女友的姑娘。老头女友和自己闺女搀扶着进了北京,纠葛,开始纠葛——无外乎钱上事儿上。
5 Y& S# \ |; c: a0 o- O" I 再婚人多坎坷。老头的第二次婚姻以失败耗财而终。据说是一大笔。
, [; I/ w0 r3 e% H) v 在官场都没受过多少打击的老头有点落寞,往人群中找寻安慰的念头死了,开始跟笔墨较劲。爱请客,每次酒前总要带几幅裱好的字画赠送与宴者。我花钱卖力气,你们喝免费酒奉承几句又不费什么力气,两头儿划算的买卖。 4 _6 P+ D( c! M3 P3 X
正经人大约不大乐意经常往这酒圈子里凑——除非有事相求。 : `, _' _* |4 j. Q2 B( l
求事的人当然会尽心尽力哄着老头高兴,仅从经济角度考虑,说奉承话的代价最低。
$ M# [& B/ I5 E# W; d C& j 离了休的老头也有被人认可的愿望啊,多几个崇拜者有什么不好呢?
7 _5 D* }" y# `; B 几十年被下属哈着宠着,老头多少有点迷失。以为官儿当得好,天底下就不应当再有难事。李鸿章属为地主阶级服务的知识分子,所以他“中国最易做的事儿是当官”的言论不可信,他当的什么官儿,为皇帝服务,老子当官儿是为人民服务,主体不同嘛! ) Z/ ^" O% C: p0 m5 ^" {9 _
席间老头得意洋洋的展开自己的作品,一幅淡竹,洒金纸;一幅虾米,一张字。甭说字画好坏了,单说虾米螯后头的小脚,画成了一排“巜”,倘墨色有些变化的话,我觉着很适合给缝鞋的当个广告戳在鞋摊边上——告诉不识字的路人新增了业务代修拉锁儿。 % n& j, G8 L' c7 j, }
老头谈了一番高论,但凡是史上有名的文人多是先官后文,欧阳修,司马光啊,他可就没提历史上还有一个叫科举的选官制度。 4 w) ~! b$ V7 s- m. p
注意听老头说话很有意思,言古人连名带姓,说到郭沫若辄称之为郭老——这样做可能文化感更强。顺而承之,别人频频以某老称呼老头,也就容易笑纳了。中国就是有点奇怪,两个字颠倒一下,都能让人开心上那么一阵子。
* i! d) H& O1 n- @# w4 T 老头出了画册,回忆录据说正在撰写当中,自费雇了个在校大学生当秘书。我特想问问老头出画册的钱从哪儿来的,瞧老头大撒海逮谁送谁——连服务员都不能幸免,人手一册,我觉着倘是他老人家自己出钱印的话,这老头儿堪与圣人比肩。
) A ]. F$ r2 h8 T8 p4 [ 散了场,路口有挨车发地产广告的小伙子塞一张广告,我把老头的画册顺窗户缝儿给了那个小孩儿,小孩敬个礼,说:大哥,同行啊,还是您牛,开着车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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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大,书市上人不是很多。淘书的瑟缩手捏书单挨个儿摊子转着对。图新鲜的女孩挽着男友吃完烤串奔麻辣烫跳着脚儿跑。书贩穿着棉大衣袖着手找太阳地儿用老家话聊天。租摊子拍卖书画的东北小伙喊炸了嗓子,“唯有牡丹真国色”的一张横幅牡丹已经从二百元拍到三十五,还没人吱声,边往起卷边“有眼不识金镶玉”地骂街。
/ P- M. P+ V1 e5 y6 K8 ?4 K. u7 w ——这些人,撑不起北京这片图书市场! 4 B' x; D% h" {& l) K1 u \2 _! g# X' }
表面热闹,内心虚糠——这样的感觉很熟悉,譬如新前门。
/ M% d5 T1 `9 U8 t* [6 `5 I 前门大街开街有些日子了,冷清得有点儿可怜。站前门楼子底下顺主街往南一望,眼神好,一眼能瞧见天津站——比非典时候还清净。 # F: D" k# n; y( n: ^, u: i
街两侧新式店铺添了不少,本小利高的商品成了上宾,‘当’就一个字,爱上就上一次。高投资必然期许着高回报,早一天收回成本早一天踏实,高租金那是必须的。 + G3 q7 N+ _3 e( n
老虎看到山口这一截儿谷地人气儿挺旺,净街,轰走了那些做小买卖儿的,说,集中力量干大事,为了让咱们这个山头配得上国际性大都会的名头儿,我给您们升级换代。 4 g* ^2 t* {5 m. t. T* t& A
房子盖起来,狐狸租了几间。拆分转手租给蚂蚁。蚂蚁算了算账,觉着如以前老老实实卖米饭粒用不了俩月就得亏死,想主意。
" z, v. y/ r( I* L) [ 下雨天从窝底里搬出的土粒儿不错,加个北京的概念居然有人要,好,就卖这个了,一夜之间,镀金的土粒儿、镀镍的土粒儿、镀锡的土粒儿甚至镀土的土粒儿全都摆上了橱窗。三年不开张有什么关系,后边不是还有一句开张吃三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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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前门,地坛书市,爱写画的老爷子,现在的北京,有一个共通点将他们穿在一起,刷漆以后,变成了一串彤红漂亮的糖葫芦插在北京文化的草把子上。
" D: i) j' H# K/ o4 u. q 这个共通点是什么呢? 4 I3 ]: r* {- c+ Q2 C+ h
是明天——他们不要明天。 4 l# M" c5 a E7 I
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明天,或者也有,可跟废物一样,这样的形势下,根本用不上。想用的,中贵人刮胡子——等来生!! $ M1 ?; Y- {" B,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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