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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夕拾·雪打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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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又下雪了,这好像是自入冬后的第五场雪。或许正应了“瑞雪兆丰年”的吉祥话儿,还有句“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的老话儿也应了景。如今连老天爷都这么懂得心疼人,照说这日子能不好过吗? $ r- Z2 Z( I S- L( D+ d$ P" k2 j9 ]
雪虽说装点得老北京城粉妆玉砌,可惜灯却没有了。当然到了现如今,灯节剩下的也只是个传说而已。满世界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观灯已无新意,更甭提那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旧调调了。 9 L8 Y4 p& |/ ?5 z4 D( S; g
不过,站在高楼阳台上,望着窗外屋顶树木处处银妆素裹,看着远近楼房屋舍灯火辉煌,听着千家万户点放的鞭炮齐鸣,各种新奇斗艳的礼花夜空中爆燃,自然要感叹生活的美好幸福,多姿多彩。活着真好,活着能够感受这一切实在是太好了。 / v# ~* C7 R! C6 B
人,上了些岁数,难免会追忆过去,特别是追求少了,回顾自然多了起来。只要不是刻意夸大,回忆总是美好的。 2 l" N% _3 Y2 t, u" d$ R' c: u% R
不知为什么,记忆里老北京冬天下雪是很平常很频繁的事情,通常雪会下得很大。对于上班的大人们来说,下雪便有了许多不便,可给孩子们带来的就是尽情的嬉戏和无尽的快乐了。
; H4 r" P* N6 v( @2 e3 u小时候的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有篇小学课文的开头儿却记得倍儿清楚,一看到下雪,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半尺多厚。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半尺厚的雪了,巧的是今年就赶上了。
, a4 Q1 r, @- \1 y4 y6 y3 ]小时候课文里说到雪,经常会表扬它给冬小麦披上一层厚厚的棉被,雪化后又能够滋润大地,让小麦茁壮成长,其实那些朗朗读书的孩子们可能终其一生也没见过复盖着白雪的冬小麦的样子。
& \: i; ]3 _. z4 \2 ~雪后清新凛冽的空气有利于杀菌祛病倒是让家长说得几乎每个孩子都耳熟能详,于是孩子们当然乐得在雪中无拘无束地玩耍。 / ~, H# W& N$ j6 o l9 b1 O, ]
攥雪球打雪仗是当年包括女孩子们都爱玩儿的游戏,哪怕雪球扔到脸上,脖领子里被塞进了雪,也没有哭着闹着不依不饶的,更不会有“护犊子”家长义愤填膺地找到学校和班主任理论不休。 + \6 f9 w9 B. F0 H9 Y# J
课间休息虽然只有十分钟,但这已经足够孩子们自发地分成两拨,打得个不亦乐乎。甚至有的体育老师会借着体育课,让孩子们在雪地里尽兴活动活动。或许是他们能从孩子们身上看到自己的旧日的影子吧。
( c, d1 f7 |' F% }5 ?我不知道如今的孩子们下雪时会不会也去打雪仗,但直觉里他们不会像过去的孩子们那般快乐那样的嬉戏打闹。
/ t0 R5 f* ?; W' f+ x4 L& \* n扫雪曾经是老北京城的一景儿,但凡下大雪和下过大雪后,家家户户都会派出“代表”自发地出来扫雪,根本用不着街道主任喊话动员,一些临街的店铺机关企事业也会组织职工出来扫雪铲雪,还有种专门为铲雪做的木板铲雪工具,一个人或两个人推着边跑边铲,俗话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表达的虽是种狭隘的独善其身的意识,但大家在自扫门前雪的时候绝对不是不管别人家,扫雪甚或还成为相互间沟通交流的渠道。 * ?2 }3 ^$ w0 ^: Z" s. r& g2 B6 E2 j
在融洽快乐的气氛下铲雪扫雪,也免不了的会插诨打科嬉戏玩闹,就连一些平素严肃的老先生们出来扫雪也会多几分笑模样。孩子们除了打雪仗外,自然也要依照古来传承,滚滚雪球,堆堆雪人。攥两个雪球,放在地上滚吧,用不了多久就能滚成两个大雪球,那个大得已经推不动的就当做雪人的身体,小一些的摞在身子上,就成了雪人的脑袋,然后用煤球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扣上个洋铁桶,旁边插把长扫帚,聪明的孩子们还可以借此充分发明创造,堆出各式各样的雪人,给它们添置凡能想得到的装备。
/ r2 E$ Y1 o7 z看到前不久路丁兄写到的堆雪人的文字,很是感慨,那是种久违了的开心和快乐。的确,如今的雪都好像受了污染,粉粉的缺少粘性,堆雪人也真成了“堆”,此外我想雪球滚不成个儿大概也同地面有关,以前便道上院子里都是土地,积雪的受压力、粘和度及融化过程与如今的地面不同,或许土地面更适合滚雪球吧。
# h2 B+ E" m- O* P- {5 \, ]" }冬天的雪,冬日里的雪景,不论古往今来不管男女老少,都对它情有独锺,喜欢它的洁白纯净,喜欢它的冰冷缤纷,喜欢它的飘飘洒洒。尽管每个人还有着只属于个人的理解程度和喜爱方式。
D D3 D4 [) F, |5 A' l/ d- X记得曾经看到过一幅古画,远山,积雪,一树梅花,溪间小木桥上有位骑驴披蓑的老人,挂着一只酒葫芦,很怡然自得的样子,想来是取意: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吧。 ! H% u1 j! ^) N, v
过正月十五,南方人吃汤圆,北京人自然是要吃元宵了。说到买元宵吃,大约许多人就不能不去又一顺、桂香村了。 $ a, Q" l* L4 g/ E
记得比较清楚的是西单的又一顺,正月十五之前,早早就会敞开一间门脸儿,支起摇元宵的大锅,越到十五跟前,排队买元宵的人就越多,有时那队能排到了元长厚茶叶店。当年我师傅的爱人在又一顺做服务员,我们经常会走后门儿托她买几斤。当然,元宵节前一些副食店、食品店也会摆出个大竹笸箩卖元宵,但北京人还是锺情老字号,认为老字号的元宵馅大面好,品种多,容易煮透。
$ f0 e$ V1 ]6 S# d' G# u说到元宵灯节就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印象了,尽管古书及明清章回小说里常常提到元宵三日,御楼观灯,金吾驰禁,灯海鳌山,沿街舞龙的盛况,道是“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不过我做孩子时充其量也只能回忆起曾经白天跟着父母亲逛过厂甸和先农坛的庙会,家家张灯结彩的上元灯市不眠夜我却真是记不得,不过还能记起的有一次父亲工作单位元宵节晚上举办了次晚会,屋顶吊着各色彩灯,桌子上摆满花生瓜子水果糖,职工们演出的是自己搞的文艺节目,还有就是猜灯谜赢奖品。再后来也就只剩职工提前放半天假回家过节吃元宵了。 # `$ a- s J! o4 y
不过倒是父亲给我们孩子搞的节目让我终生难忘。那大约是我四五岁到七八岁的几年里,到了元宵晚上吃过饭后,父母亲会将家中能亮的电灯都打开,将孩子们聚在一起,其实就是我和妹妹两人,弟弟还小,由妈妈抱着,不过有时还会有街坊邻居家的哥哥姐姐们列席参加。家里房间中有根细铁丝,拴在房子两头的棑山柱上,平常为的是晾晒些洗过的口罩、手绢这些小物件。到这时候父亲会将从厂甸庙会上买的几盏纸灯笼吊挂在铁丝上,再挂上一排小纸条,纸条上写着谜语,由着孩子们去摘去猜。能猜中的就奖给灯笼,灯笼送完后,还会有些铅笔、橡皮、小刀类的小文具。弟弟虽然小,也会闹着要这要那的,他当然是谜语可以免猜。顺便说一下,我们赢的灯笼都是那种比较一般的皱纹彩纸做的灯笼,还有些是小动物造型的,里面有枝小红蜡烛插在底部竹签子上。让我们孩子们非常着迷的是一种走马灯,点着蜡烛后,有一圈小人或人马或动物能围着灯笼转,只是有些贵,那些年里,好像只买过一二次。
t9 [9 N5 f2 q5 _这个游戏,让全家人嘻嘻哈哈地总能乐上一个多小时,然后母亲会给我和妹妹穿上小“棉猴儿”,给我俩点上赢来的纸灯笼,让爸爸一手一个地牵着,到大街上转上一圈儿,看看外面放炮仗的人。爸爸虽然不是太喜欢放炮仗,偶尔也会放上一挂鞭,点上几个麻雷子,哄我们一个高兴。
; D" ]5 y8 R" v" x; x! t猜灯谜是我们小时候的一大乐趣,那时很佩服爸爸知道那么多谜语,后来让我偶然发现父亲的谜语都是从一本书上挑选下来的,于是我将那本书上的谜语半通不通地几乎全背下来,再后来逢到元宵节,爸爸的灯谜也就很少再能难倒我了。
% _. j) O7 L4 n- v0 I随后几年就是四清呀,文革呀的一系列政治活动,我家的元宵节日活动也就在不知不觉中自动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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