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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路上走着,他忽然仰起头,问我:什么是道德?
& U9 n) `0 R: i. ]$ [$ D3 @2 s( n我说:道德是狐狸给山羊们定的规矩,目的是为了从狼嘴下捡拾一些狼不屑一顾的骨头渣子,混合着自己讲演嘴角儿边冒出发白的唾沫囫囵吞下疗饥。 7 Q ^2 f3 \- S& X5 w d4 H
问话的那人是我儿子。 # K4 F( h) [' b0 L. I1 ?
我们对坐酒桌,他的眼光迷蒙散乱,问我,知道杨佳嘛,什么是法律?
$ x$ R2 @& u" g' z2 W7 n我说:法律就是铁球,供权利持有者揉搓着玩儿,掉地下,沾了灰,自有文化人装扮的侍者哈腰捡起来放嘴里洗漱干净吐于盘中端给强权,倘若铁球置换成公众的眼球,揉疼了,掉地上,侍者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脚狠跈把它扒拉到一边去,然后重新编辑一本菜谱,打乱原有菜肴的顺序取悦主顾,原料中还有人肉。
' m7 V, i, Z) |" N z问话的那人是我朋友。
C0 G- ~! m$ ~8 n; C1 m2 J他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突然抬起头,问我:掏那么多钱救市,什么是改革? ) m0 w8 m f5 p3 f# _4 |2 k8 T
我说:改革是松了一扣手铐与脚镣,往原来药锅里注入点新水慢慢煎熬,治不了病也喝不死人,医学上称为安慰剂,民间的说法叫换汤不换药。 : E/ s& ?9 e7 A7 y0 p% N0 u8 q* m
问话的那人是我爸爸。 ; E3 }! }3 B0 R2 l. c" L2 F
她缝着袜子,看见我进屋,摘下花镜,问我:党费降了,什么是组织?
; ~$ Y/ H7 X' o9 m7 c; ]. Y我说:栅栏圈养降低饿死的风险系数,有出去城墙上行走巡视城内万民接受朝拜的自由和进宫给皇帝磕头的待遇,被人追打的机会很少,如发生了,跑回圈内挨揍不会很疼。
+ P; h) f1 r! E3 o) a3 I想在这个圈内活得滋润,可以不说真话,但不可以不说假话、空话、大话、套话,并且时不常的要往领袖——书记的笸箩里投些小钱,增强自己的归属感,犹若听相声,哈哈一笑,什么都别当真。 9 r6 t. e: P, }' q/ C1 M2 r! i, N( B
问话的那人是我妈妈。
; I: x7 a1 U9 b他端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问我:客人越来越少,钱不好挣,什么叫罢工? / L" n% m) t8 V
我说:笼子里的鸡憋了几天不下蛋,抗议鸡场主人投喂的饲料太少并且还有野鸟过来抢食。鸡场主人打发这里的饲养员去了牛场换几个狗场的饲养员过来工作,并且明文规定:从此以后,鸡们所下鸡蛋的80%归鸡场,5%用来换取饲料,15%归鸡们自由支配,严格恪守,谁也不许贪污! ( b g H! V: }/ Q. k# F. t- e; K
问话的那人是出租司机。
5 ~ L. t$ F. H0 k2 T她拿着捐款薄隔着桌子等我认捐签字,问我:总捐,总捐,一天到晚甭干别的了,什么叫良心? 4 I% O6 H; G5 Z( U) Q5 S4 i* e
我说:良心就是一个刽子手,他用自己精湛的技艺和无数斩落的脑袋一次又一次的证明政府的存在本是虚无的,特别是当它治下的子民需要金钱和物质帮助的时候。政府呢,是一个健忘的人,总是一次又一次把手伸进你的口袋,如果你很不情愿,它会温情的凝望你,直到你自己觉得脸上发烧不好意思,不得不掏些钱遮脸。它和小偷的区别在于小偷被捉住时心虚发毛,而它永远镇定自若,让你向它求饶。
0 t+ B+ H. k5 B; {/ c) u+ [问话的那人是社区主任。
( U" `/ j8 `+ { G) j他挽着袖子在采血车边排队等着验血,问我:什么叫义务献血?
- D( p0 y) s; t6 }我说:义务献血就是有人证明你身上的某块骨头是多余无用的,扔掉了能换回心理上助人为乐的轻松。当你把属于你的那一块骨头扔进大坑,会有人告诉你说那叫零存整取,等你骨质不丰沛时候可以凭借他们发给你的那张小纸片排队领取。实际情况是:所有人奉献出来的骨头堆成小山被按量出售,你需要的免费大概要用一生追讨,直到自己主动放弃为止。 0 R/ v' |8 F; w+ X- E
问话的那人是一位即将退伍的战士。 2 |1 Q* A' f; |% C c/ E
他踞坐在地板上摆弄他的童话书,背靠着阳光,问我: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自由的生活,什么叫自由?什么叫幸福? 4 x2 v: e2 i" q8 X z" S
我懒得说话,指给他看窗外树枝间跳跃的麻雀,心里想着1958年的除四害。 . m! E9 g. J5 A% K# J/ A0 \+ Z
问话的那人是我另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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